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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门口的官员们虽都起了身,却还挤在这县令府中,

吴迪见夜色不早,便想唤青竹歇息。

青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南皇炎,示意吴迪出去说,不要惊醒他。

两人绕过前院,并肩走在长廊。

“刚刚是怎么了?看你一直看着皇上出神?”

“我一直在姐姐身边侍奉着,见过皇上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

青竹停下了脚步,伸出手去接那细细密密的雨点。

“你看,以往像这样的,姐姐会上一个台阶,帮皇上遮着。”

吴迪迟缓伸到头顶的手被青竹嗔怪地打了一下。

“雨再大一些,姐姐便会夸张地躲在皇上伞里。”

抓着吴迪的手,

“可是,我看的出来的。

虽然姐姐这几天和皇上看上去相处得不错,我总觉得姐姐藏了事。

上次姐姐晕倒的时候,说是误食了什么草药,这怎么可能呢?姐姐医术是镇安王亲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误食呢!

我怕是姐姐她……”

青竹的内心很慌,也很乱,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就是,我曾在这儿碰见过姐姐……”

青竹在吴迪越来越疑惑的眼神注视下继续说,“那个时候,姐姐突然就捂着心口,面色苍白,整个人就摔在地上了。”

“怎么会?皇上不是一直守着公主的吗?”

吴迪刚说完,就想到了什么。

“公主不想让皇上知道?”

青竹没了声音。

外面的雨滴已经肉眼可见了。越下越大,好像在赞同他的话。

另一边:

“出了何事?”

淡漠的眸子,里面的光泽不减。他听下人在议论着,还没放下手中的棋子就赶过来了。

在雨中跪着的祁毅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惊掉了他手中的白棋。

“公主被劫走了。”

卫清河嘴角抽动了几下,宫浅语他也敢带不回来?

“属下在等主子回来领罚。”

祁毅手边的剑自回来一直没有回过剑鞘。

他被人打晕以后,醒来时已经是下着蒙蒙细雨了。

在山林中找了许久,没有音信,才赶回来报告。

结果主子还没有醒过来,他只能跪在这儿等着失职的惩罚。

卫清河弯腰拾起落地的棋子,若有所思。

许久,

离去。

梦境之中,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单是穿越那迷离的通道,就费了很久的时间。

一直在路口徘徊着,找不到出口。

梦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拉着他就往白光的地方走去。

“跟我来。”

明明是个小女孩,那声音却格外地悲凉,穿透整个天地。

那脚下踩着的,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却看不见那小女孩的影子。

走到尽头,面前是一面镜子。那镜子也很是奇怪,扭曲着,又散发着很是诡异的光芒。

一回头,那小女孩不见了,身后走过的路也不见了。

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指尖一触到那镜面,竟像个漩涡,把他卷了进去,还来不及呼喊。

他又像一个旁观者,完全掌控着自己的梦境,俯身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忽而,他又能听见语儿的声音,一认真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虚无缥缈的世界,慢慢幻化成他熟悉的场景。

那年,游灯会。

他走过那早已经挂满了小灯笼的树下,却被一个果子打到脑袋。

往树上一看,

是大离王朝的六皇子,比自己要大上几岁,身份也被自己尊贵多了。

“喂!本皇子的果子还不赶紧捡起来!”

“说你呢!”

“啊。”

见他没有反应,一颗果子又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马上青肿了起来。

南皇炎那年也不过十岁,而六皇子自小就学习射骑术,果子打下来的力度比同龄人要大。

只能忍着痛,低头去帮着找那丢下来的果子。

没想到,六皇子玩起了瘾。

一个劲地就指着他打,一颗颗果子实打实地打在他背上,腿上。

“哈哈哈,捡!给本皇子捡。”

“还不快捡!”

“果然和你那个母妃一样,只配捡我们宫家不要的东西!”

“要不要本皇子赏你几个果子饱腹啊!哈哈哈!捡!”

不堪入耳的话还有很多,一直在挑战他,他脑子里的弦在六皇子一遍一遍提及自己母妃的时候,断了。

那天,六皇子从树上摔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

“易安!”

筱妃拉扯着扑在他身上,不让宫人施刑的宫浅语。

那时候的宫浅语还是很小的一只,比他小。

可是到现在,他都能记得那天她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好像有她在,他什么都不怕了。

“母妃,不要打承逸。不要。”

那时候的宫浅语比他更勇敢。

筱妃愣住了,承逸?脸色更不好了,一巴掌打在宫浅语背上,

“你唤他什么!”

“母妃,你别打他。”宫浅语哭着拉着她的一角,一遍一遍地求着筱妃。

南皇炎几次想拉着宫浅语跑,刚起身就被旁边的嬷嬷按住了肩膀。

南皇炎,祁王世子,原唤南炎,太上皇赐字,改名南皇炎。

只可惜,太上皇的享福时日不长,传位后,南皇炎母妃在祁国本家衰落,失宠不得重视。

“你们还愣着做甚?给本宫打!”

转身,像个疯婆子似的,抓着泣不成声的宫浅语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宫浅语!子瑜他是你皇兄!小小年纪就学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家的人了是不是!”

“哪天那个贤妃娘娘给你几块糕点,你是不是要摇着尾巴帮着她来害本宫!”

“母妃,语儿没有……语儿没有,没有……”

哭喊着的宫浅语被筱妃一把拉进了宫殿里。

后来……

他领了罚,皇上也念着他还有些利用价值,没有让筱妃娘娘一直责难他。

他很多天没见过语儿了。

有宫人说,那天筱妃像发了疯似的,拿了剪刀要把易安公主的长发剪去,送入道观,与青灯古佛相守。

又有宫人说,筱妃是自己得不了宠,才把气撒在易安身上。

隔壁宫的红姐姐说,易安最后是被皇上保了下来,筱妃移了宫殿,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易安一个人。

后来,再听,就是易安在宫中极受皇上的宠爱,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这么明显的谎言,竟然没有人拆穿。

某天:

“怎么了,站在这里,想跳河啦?”

语儿突然从旁边蹿出来,像以前一样,跳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要不是他看见了在水里的影子,突然被一吓,说不定两个人都掉进河里了。

“我是不是重了啊?”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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