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展宇骑马一路到了县里,秦九岭回到了“豆油侯”府。
倒不是新建的府邸,只是改了个名字。
原来此处是获泽县衙,但由于蝗灾,获泽县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这也归功于大唐国土辽阔,李二为了平息蝗灾带来的饥荒,把河东道受灾严重的百姓,全都迁徙到河南道那边的空田上了。
加上李二给秦九岭召的三万劳工,获泽县剩下的人现在几乎全都在给秦九岭打工。
可以说,秦九岭手里要兵有兵,带着李二给他的一千禁军,要权也有权,整个获泽的百姓都跟着他混。
获泽县衙的官员已经成了摆设。
泽州刺史方广汉知道后大手一挥,索性就把地方腾了出来,让给秦九岭了。
对此,秦九岭也没意见,反正获泽到了他手里,想恢复县制恐怕是没希望了。
二人进了府邸,刚进院子就瞧见了高审行。
高审行正叼着烟枪,和一千禁军的首领,正六品昭武校尉胡成远在那抓糖吃。
糖,是秦九岭新建的六厂之一,副食厂生产的。
“呦,秦兄弟回来了!”
见秦九岭回来,高审行大喜,胡成远闻言连忙起身过来迎接。
“秦县男,按您的吩咐,豆油厂生产的四万斤豆油已经全部装车。
还有副食厂生产的糖果,烈酒,火腿,味精。
家具厂生产的百套椅子,桌柜。
以及铁厂生产的农具,烟草厂生产的两千斤烟丝,这些全都装好了。”
“老胡辛苦了!待会儿从屋子里拿上二百斤烟草,路上抽!”
秦九岭一副随性样,拉着胡成远坐了下来。
“多谢秦县男!”
胡成远欣喜,乐滋滋地坐下了。
高申行跟着凑了过来:“秦兄弟,过数的活可都是我做的,有什么奖励给我?”
秦九岭白眼一翻:“就点个数还想要奖励,抽烟什么时候收过你钱?”
高审行嘿嘿笑笑,不说话了。
胡成远问道:“秦县男,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中午吧,一会儿方刺史也要来,今晚咱们多整点菜,好好喝。”
“方广汉也要来?”
高审行闻言瞪眼,“来得好,上次玩扑克被他赢光我的俸禄,今天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高参事,就二两银子,至于你这么惦记本官吗?”
随着高审行话音刚落,一个英俊中年走了进来,正是泽州刺史方广汉,武德九年的榜上探花。
秦九岭起身笑着打招呼。
方广汉虽是泽州刺史,但泽州是一个中州,论品阶是正四品,和高审行是一个级别。
不过近一月来,秦九岭早和方广汉混熟了,相互间没那么讲究。
当下,四人围坐一桌,展宇则去催促厨房做菜。
当初从尚食局带出来那一百多人,来泽州府的有五十人。
秦九岭是懒得教导,也是怕丢人,其实论一些刀工之类的基本功,他哪个都比不上。
索性看了一些唐朝现有食物能做的菜,让高审行代笔,写了一本《美味佳肴,丢给一帮厨子自己参悟去了。
说来到底是宫里的厨子,虽然秦九岭从没实际教过,但这些人的手艺在一月里来已经突飞猛进,做出来的东西远比秦九岭自己做要香的多。
很快,一盘盘的美味就端上了桌。
高审行抢着开了两坛子烈酒。
烈酒这名字是秦九岭起的,所用正是常见的酒精蒸馏法,度数控制在20度,不上头,但也不很好喝。
唐朝此时的酒大多都在十几度,20度确实算的上是烈酒了。
一下子整太高,秦九岭也怕众人适应不了。尤其是唐朝小孩子也喝酒,真要喝出个事来可就糟了。
至于纯粮食酿造的酒,秦九岭暂时没打算整。
现在大唐的粮食根本没啥存量,拿去酿酒简直浪费。
菜香酒烈。
席间,听说秦九岭明天就要走,方广汉心里也是涌起一丝不舍。
且不说秦九岭在时能时常过来蹭饭,单就秦九岭前阵子给他出谋划策,解决了高平县几个行政难题,就让他受益匪浅。
能高中探花,方广汉读的书不少,可他从没见过秦九岭这种几乎无所不知的。
除了秦九岭字写的不怎么样……
其他方面,他对秦九岭是钦佩不已。
“秦兄弟,你此去长安,再来就不知到了何时了,咱们兄弟是相见恨晚啊!”
方广汉不禁感慨一声,接着叹息道,“兄弟我虽是刺史,但今年遭灾被陛下降罪罚俸不说,自从秦兄弟你来了以后,我现在就只守着高平和端氏两块地了。
端家又是端氏县的大族,专门给朝中做官服,税收也不归我管。
就剩下一个高平!
今年,恐怕兄弟我就是全国三百多州中政绩最垫底的那个。
沦为笑柄不说,只怕身上这套官服是保不住了。
眼看年关,真不知道下次秦兄弟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见上啊。”
秦九岭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方广汉居然还面临这种困境。
高审行却是满不在乎地一笑:“方兄,你怕啥,最不济,就是把你降为高平县令,归到别的府里。
虽然泽州已经名存实亡,但事出有因,陛下圣明,是绝不会杀你的。”
胡成远闻言轻叹一声,“高参事,泽州刺史和高平县令之间,足足差了十多个阶别,俸禄更是天差地别,这能一样吗?”
高审行一顿,挠挠头道:“也是,方兄家境不好,寒窗苦读,还有个老母卧病在床,才刚做一年刺史……
唉,这命是挺惨的。”
秦九岭闻言不禁道:“难道陛下就一定要罚?蝗灾又不由人。”
高审行瞪眼:“全国十道三百多州,历年来,别说垫底的,倒数十个都要挪凳子。
不然每年考中的那么举人往哪安插?
优胜劣汰。
只不过方兄有点倒霉,堪称最惨刺史,别人是官降一级做个长史,别驾啥的,他这泽州府却是废了,只有高平县令能做。”
秦九岭道:“难道不能换到其他地方?”
高审行撇嘴:“哪个府乐意啊?除非是到边疆当官,那样还不如就在高平当县令自在。”
顿了顿,秦九岭转头问方广汉:“那不知道方兄有没有做买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