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长孙无忌所言,睿智的李二岂能不明?
秦九岭这何止是下套?
简直就是坑人!
怪不得昨晚答应的那么痛快,直接就把秦医会交了出来。
敢情在这等着呢!
“这秦子简直可恶!”
感觉受骗的李二登时恼怒,“不行,辅机,你现在就去找他,让他把昨那些药的药方全都交出来!”
“陛下……”
长孙无忌苦笑,“昨日是臣疏忽,臣甘愿领罚。可让臣去找他要药方,这事臣……做不来啊!”
何止是做不来?
简直没法子去做。
秦九岭昨的那些药,只有秦九岭会做,白了,这就好比祖传的手艺。
想想那些士族门阀就知道了。
连家中的藏书都不肯拿出来轻易示人。
更别涉及一些隐秘的知识了。
而且,这事怎么逼迫?
根本就没得逼迫,真要强逼秦九岭,惹得秦九岭去雍州衙门告他,都是一告一个准。
真要折腾到那步,他堂堂尚书仆射的脸还要不要了?
为君分忧,若是别的事长孙无忌定不推辞。
但这件事,尤其还涉及到了秦九岭,长孙无忌打定主意不能找这麻烦。
无他,秦九岭这分明就是下套,等他去了,指不定会些什么难听话。
见连长孙无忌都不肯领命,李二顿时怒了。
“辅机,你不去,难道让朕去求他?朕昨日已经强逼,要了他的秦医会,你让朕怎么去开口?”
“陛下息怒……”
长孙无忌头疼道,“让臣再想想办法。”
“哼!”
李二怒哼一声,“想,快想!必须得给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这个秦九岭,真是狡猾!亏朕昨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他竟是打了这般主意!
尤其是朕昨还毫不自知地答应了满足他一个要求……”
李二越想越牙疼,给长孙无忌下了死命令。
“辅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朕是绝不会亲自出面的,但你今之内,必须想办法把从秦九岭身上把那些药方要出来!”
“陛下……”
长孙无忌一脸为难,这叫他怎么办?
李二却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一甩衣袖,回后宫去了。
“唉!”
长孙无忌长叹口气,满心忧愁地回了府邸。
谁料,长孙府家中却是有客。
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无忌的族叔,在禁军担任左骁卫大将军的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亦是后世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开国后被封为邳国公。
是客,其实也不算客。
长孙府分东、西两门,这东门是长孙无忌的赵国公府,西门便是长孙顺德的邳国公府。
两府之间,只隔了一堵墙。
这也是长孙家位高权重,深受李二信任的盛况。
除了长孙文德皇后,一门还有两国公。
论权势,无论是军阀贵族,还是那些山东士族都远不能及。
不然,长孙无忌也不会被推为关陇贵族代言人。
“族叔,快坐!”
虽然长孙无忌位高权重,论官位不低于十二卫将军,但面对长孙顺德,依旧恭敬得很。
“哈哈,无忌,今日族叔不在军中轮守,定要与你好好喝一场!”
长孙顺德很是开心。
有个侄子是当朝仆射,出去都荣耀得很,在禁军十二卫将军中,长孙顺德一向大大咧咧,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其中,便借着长孙无忌的三分势。
谁料,长孙无忌却是连连摆手:“族叔,今日这酒还是不喝了罢!”
“无忌,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见长孙无无忌似乎面色不好,长孙顺德连忙问道。
“心累啊!”
跟自家叔叔,也没什么好瞒的,长孙无忌当即把李二交代给他的差事了。
“呔,原来是这种事!”
长孙顺德不屑地摆摆手,笑道:“无忌,你不必担忧,区区秦九岭,屁孩一个!
这事包在族叔身上,我这就回禁军,把秦琼叫出来。
直接让秦琼去问,凉那秦琼也不敢废话!”
“不可!”
长孙无忌忙道,“族叔,此事万万不可!
秦琼出身平民,是那些白手起家的将领中的代表。
要是因为这件事,惹得秦琼不满,让山东士族钻了空子,把那些中立的朝臣拉拢过去……
我关陇一系好不容易力压山东士族的局面,顷刻间就会瓦解啊!”
“嗯?”
长孙顺德眉头一皱:“不是,无忌,有这么严重吗?
秦九岭不过区区一个孩童而已,如今陛下隆恩,给他赏赐已经够多了,难道这还满足不了秦家的胃口?”
“千万别看这个秦九岭!”
长孙无忌沉声,“此人年龄虽,但却是生的神童,侄儿观之,其有扭转乾坤之能,绝不可觑。
只要不是生死之仇,只能交好,切不可与之为担”
罢,长孙无忌又叹了口气道,“而且,族叔,你久在禁军,不明当前朝政上的局势。
如今,山东士族被我关陇一系打压,已经没有手握实权的重臣了。
昨日陛下在东市的一番话,更是令侄儿忧思。
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对侄儿严苛过什么,这次却是给侄儿下了死命令。
明知难为却硬要侄儿为之,连个推辞的机会都不给……
难呐!”
“不是,无忌,到底怎么了?”长孙顺德惊问。
长孙无忌也没隐瞒,当即把李二在东市那番话了。
“只要有功于社稷,朕绝不亏待,但若每里只想着氏族利益,朕也绝不姑息!”
长孙顺德低喃一声,惊疑道:“陛下当真这么?”
“绝无一字遗漏。”
长孙无忌长叹,“我长孙家如今在朝堂,从族叔开始,三代族人尽皆为官,陛下昨日里刚了那番话,现在又给侄儿这么一个任务。
若是侄儿硬来,定会要得罪秦琼。
连秦琼这种一直靠拢在我关陇一系的大将,侄儿都能强逼,这让朝中那些望风使陀的官员怎么想?
如此一来,怕是会给山东士族予以良机,趁机拉拢,死灰复燃。
侄儿自知陛下用意,是想均衡朝中势力,非对侄儿有恶意。
但侄儿身居此位,身后是千千万的关陇嫡系,干系重大,不敢擅为。
找秦琼出面施压,这是最后的办法,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