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青石小巷里,一黑衣男子俯身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血迹顺着嘴边浸湿面上的黑布流淌到地上,俨然已没了声息。
而巷子另一侧,则站着两位公子,背着草篮子的瘦小公子似是受了伤,由那高个子男人双手支撑才能勉强站起来。
“类尘先生,你说我会不会死呀?”
失血过多的冉若华此刻头晕的厉害,眼前人清冷好看的样子在她眼里都是虚晃的重影,自己这辈子连男人的手都还没碰过,难不成这条小命就又要交待了?
“不知。”
冷冰的话传进耳里,令冉若华更加气愤了,瞧着眼前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为何要冲出来给这人挡箭了,真是死都死得憋屈!
不说是以身相许,好歹也说句谢谢吧,这幅无关紧要的样子真是看着让人来气。
退一步是越想越气,想到自己说不定就要死翘翘了,就算是替死,她也要让这男人一辈子都记住她!
便见巷子里面色苍白的少年眸光一转,举起了他未受伤的右手,一下子抓住了白衣男子坚毅的下颌,趁其不备把人重新压回墙上。
“我今日救了你,那你便是我的人了。”
清脆响亮又带有调戏意味的话回响在空荡的巷子里,随着冉若华不断凑近的小脑袋而来的,是轻薄的喘息声。
妖娆的桃花眼映在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亮得出奇,冉若华盯着眼前那好看却又无甚血色的薄唇,直接亲了上去。
唇间一软,一股甘甜的味道便通过唇上的触感传入口中。
春风拂过,身上草篮子里还插着根箭的淡黄衣裳少年,踮脚仰头亲上被他抵在墙上的白衣男子单薄的唇上,巷外隐约可闻的市井喧嚣声丝毫不能打破此刻的寂静。
“啪!”
刚刚找到巷子口的宛兮,看着眼前巷里主子强吻国师大人的一幕,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手里一松,刚找回来的荷包便倏地掉在了地上。
铜钱散落满地的声响打破了平静,也令冉若华回神,撤回了身子。
而这一动,似乎扯到了少年背后的伤口,便见那瘦弱的人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大人!”
顾不上地上散落的铜钱,宛兮急着往主子那里跑过去,想要把人接住。
可站在巷子口距两人有十几步之遥,再快也来不及,便见还未等她赶到,国师大人有力的双手扶住了主子的肩膀,这才松了口气,感冒跑过去。
自知主子闯了大祸,宛兮不敢抬头去看国师大人冰冷如霜的眼睛,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接过俨然晕过去了的主子,架着那瘦弱的身躯,颤颤悠悠的离开了巷子。
花大人虽然身上没多少肉,但宛兮也只是个弱女子,身上就这么拖着个人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刚走出巷子没几步便累得满头大汗。
忽然,婉兮觉得肩上一轻,侧头看过去,便见大人好看的桃花眼冲她眨了眨,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很,但显然不是晕厥的样子。
“大人,你没事呀!”看来刚刚大人应不是真晕,可把她吓了一跳。
冉若华刚刚是真有一瞬要晕了过去,但更多是被自己抽风举动吓到的,没想到自己竟把心里那点非分之想付诸于行动了,也只好装晕缓解尴尬了。
不过那类尘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嘴唇倒是温暖柔软的很。
“大人,您真看上国师大人了?”见她家这位大人一脸回味的样子,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出声询问。
她家这位大人行径真是特立独行,竟敢几次轻薄那神邸般的国师大人,着实令她大开眼界。
“怎么,你家大人我不配?”
冉若华侧头看小丫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难不成是觉得自己玷污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不不。”宛兮连忙摇头否认,底气稍显不足的说道:“你们二人样子生得这般好,自然配的。”
样貌是旗鼓相当,可这同为男子,宛兮还是一时内心难以接受。
再者,那国师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恐怕她家大人这一腔热血要付之东流了。
“嘶。”
肩上的箭伤还是令冉若华痛得额头起了层薄汗,赶紧催促宛兮带她去医馆,这次可不能再迷路了。
紫衣一跃,弦歌提剑从墙上落到了巷子里。
“类尘,那小子呢?”
弦歌刚刚那双满是杀气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四下打量了这巷子,见只剩下地上已被他刺死的黑衣人以及独自站在那里似是出神的白衣男子,而刚刚那背着草篮子的花拾倒是不见了踪影。
“走了。”
白衣男人仅仅说了这二字便不再言语,走到那已死的黑衣人身旁,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果不其然,在那人的下巴上刺着个‘弑’字。
“果然是他们,刚刚我与那射手交手之时,也瞧见那人的弓上刻着此字!”
当年刺杀将军的那批人脸上也刺着这‘弑’字,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会突然出现,难不成大人的身份暴露了?
弦歌顿时有些担心的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却见他面上似乎没什么异样,倒也放心了下来。
“无事,你且回寺里瞧瞧,近来是否有异样。”
类尘让他回寺里,显然此事不简单,弦歌知道他这是在担心住持的安全,毕竟那算是他最亲的人,当即便应了下来。
突然目光扫到地上散落的铜钱和一个粉色荷包,想必是刚刚他离去之后出现的,弦歌弯腰拾了起来,上面绣着‘冉若华’的名字。
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花拾师傅的女儿的名字吧,想必便是那花拾的了,看这样子似是落荒而逃呀。
刚刚与那黑衣人缠斗,弦歌耳尖已听到拉弓的声响,正准备去拦下那箭的时候,便被那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草篮子人惊得顿住了手脚,这才给了那花拾救人的机会。
紫衣男子走到类尘身侧,把那荷包塞在了男人手里,打趣了起来。
“那花拾平白为你受了伤,你就这么让人家走了,未免太狠心了些吧!”
类尘这人虽然平日里冷得不行,但就这么让救命之人负伤而去,也不似他的作风,不禁令弦歌问了起来。
怎知这类尘听到那小子的名字,反倒脸色更加冰冷,一言不发拂袖离去。
他难道是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弦歌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嘴角泛起了丝温柔的笑意。
方才那个粉色荷包,貌似未被某人扔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