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胜原本只是打算用红夷大炮来轰掉女墙和望射口,同时也威胁一下对方的铳兵以及弓箭手,最终达成掩护攻城部队的目的。
没想到这县城的城墙不仅低矮,而且年久失修,一炮过去就轰下了一块缺口。这样下去,根本无需用攻城木和攻城梯了,再轰上两炮,一个斜坡就能被轰出来。
面对这种局面,曾胜着实愣了一小会,随后赶紧改变了命令,让攻城队暂时停了下来,往后退一段距离。
“他们怎么退了?”城墙上,惊魂未定的守城士卒十分疑惑。
士卒们纷纷扭头看向自己的主将,却发现此时将领的脸色十分不好。
有一些机灵的士卒已经发现不对了,赶紧趴回到地面上,嘴上高呼着提醒队友:“又要发红夷大炮了,快趴下!”
“别趴下了!”守将厉声呵斥道,“投降,我们投降!”
说完,自己带头把盔甲给卸下来了。守城士卒一愣,连忙有样学样,也跟着把盔甲给卸了下来,嘴上一齐高呼:“我们投降!”
曾胜扭头看向李逸澜,李逸澜隔空朝这名前镇统领喊道:“让他们把县令的首级交出来,我们才接受投降,否则我们就继续攻城!”
刘秀实本身就是从外地来的地方官,用他的首级来换取旌义县全城的安危,这个条件并不算过分。
守城将领一抱拳,带着城墙上的士卒们就冲下城墙去找刘秀实了。
一刻钟之后,旌义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城将领提着刘秀实的首级率先走出,跟在他后面的是旌义的地方长老以及守城的士卒们。
出城门后十余步,守将双膝跪地,捧起首级,交给前来核验的前镇副统领林和义。跟着出来的人们也纷纷跪在了地上,甚至不敢抬头。
林和义曾经和刘秀实有过几面之缘,在送别洪宇亮的晚宴上,林和义还专门找刘秀实敬了一杯酒。
当时的林和义只是济州兵营里的一名普通将领,而刘秀实则是一县之长,两人的这杯酒喝得自然不会平等。
没想到,当再次相遇时,境遇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心中感慨,但是行动上林和义可始终没有怠慢,核验完毕之后,直接带着一队士卒进了城门口,接管了城中守备。
得到了林和义核验无误的汇报之后,曾胜也率前镇跟进,确保受降安全之后,转身向中军示意
李逸澜这才骑上马,一马当先,带领着剩下的士卒进入济州城。
跪在道路两旁的旌义县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此时纷纷求饶,言辞恳切。
“李提督,方才都是刘秀实一意孤行,想要对抗王师,我等旌义百姓也是受到胁迫啊。”
“是啊,是啊。我等旌义百姓,无不怀念我大明,只愿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有人甚至当场留下了热泪,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王师光复而激动呢,还是被破虏军的阵势给吓出来的。
“老朽等了三十年,终于又成为了大明治下之民,实在是实在是激动万分!”
李逸澜没有下马,在马上微微侧身,接过了城中长老递过来的县令官印。将官印揣入怀中后,李逸澜展颜安慰了几句,随后进了旌义城。
旌义县,光复。
三日后。
全罗道,全州都护府。
观察使司内,人来人往,一切繁忙如故。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司内的气氛似乎显得格外凝重。
议事厅内,全罗道观察使洪处厚亲自主持会议,都护府内的重要官员齐聚于此。
不少人的脸上还带着震惊的神色,似乎还没从方才得知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就在刚才,洪处厚把一封急报交给官员们传阅。这是全罗道右水营发过来的急报。
急报中称,明使李逸澜杀备边司郎官朴孝民、全罗道兵马评事张万尹,拥济州府四千余众举兵,号“破虏军”。
数日之内,大静县和旌义县都已经被破虏军接管,旌义县令更是被自己治下的民众杀害了。
至此,济州牧内一府两县,都已经被破虏军所占据。
在拿下旌义县城之后,李逸澜率破虏军率军继续前进,直逼济州岛东部的水师港口。
水师将领不愿投降,但是也不敢贸然对抗打着明使旗号的破虏军,只得尽发战船离港,前往全罗道右水营避难了。
水师一走,也就意味着济州岛上最后一支属于朝鲜王廷的武装撤退。这样一来,破虏军已经顺利拿下了整座济州岛的控制权。
“诸位,形势紧迫,畅所欲言。”
观察使洪处厚早就从洪宇亮的汇报中,知道明使李逸澜在济州粮行弄出的动静,甚至也知道自己治下的兵马评事张万尹带着三百士卒,去协助备边司的官员了。
虽然心中对张万尹这种为了往上爬,而不惜违背义理对明使刀兵相见的做法十分不齿,但是洪处厚了解到,这其实是王廷中大人物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默认了张万尹的做法。
但是洪处厚没有料到,明使不仅做出了激烈的反抗,进而还举兵造反了!!!数日之内,济州全岛沦陷,进展之快,让洪处厚目瞪口呆。
洪处厚紧缩的眉头下,是深深的担忧。身为地方大员,自然是守土有责,现在直接丢了整个济州岛。。。。。
“观察使,明使仓促起兵,虽然看上去拥兵四千余,但实际上有一半多是临时招募的济州青壮,不堪一击。”全罗道兵马节制使申方洋站了出来,分析道。
申方洋作为全罗道最高军事长官,比洪处厚更直接地担负着守土之责。此时申方洋的心中更是紧张不已,希望能够尽快平定战事,以求戴罪立功。
看到军中大佬发话了,观察使司内的不少将领也出言附和。
“虽然明使已经占领了济州全境,但由于我们水师撤离及时。他没能获得哪怕一艘板屋船,这样一来,我们水师随时可以横渡济州海峡,直捣济州府。”
将领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在他们的口中,平定战事指日可待。
正当将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出战方略时,一个声音加入进来,打断了将官们的讨论。
“我认为不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