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船主之外,还有谁。”崔镇南也算是济州岛上的老人了,但是此时也只能想到林寅观这么一个“自己人”的海船势力。
洪宇亮笑了笑,道:“林船主是只有一艘船,但是猊来里浦口可是藏着几艘船的。现在的金永统领还是从猊来里浦口走出来的呢,还有座主金耽仁,现在也是破虏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到这里,洪宇亮自己都感觉有些酸酸的,要知道金永和金耽仁之前不过是猊来里浦口普通的一个座主和执勤士卒,没想到眼光太好,直接抱上了李逸澜的大腿,随着破虏军的发展,他们也水涨船高起来了。
李璌听了洪宇亮这番话,十分高兴,心想终归是给老江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崔镇南却有点纳闷了。
别金永或者是猊来里浦口的座主金耽仁了,崔镇南自己也是去过猊来里浦口的人,当初李逸澜和林寅观等漂流人漂流到济州岛,还是崔镇南最早接洪宇亮的命令前往浦口核验身份的呢。
“我记得猊来里浦口船只是比较多,但是大船很少,大部分都是渔民自家的渔船,依靠他们还不如动用猛船等型快船呢。”崔镇南和洪宇亮之间也是老搭档了,两人之间不需要太顾忌,此时直接开口表示自己的疑惑。
洪宇亮无奈地笑道:“你怎么比我还健忘,四年前,我们两个调过来赴任不久,当时猊来里浦口发生了状况,你应该记得起来吧。”
崔镇南认真想了想,总算是给他想明白了洪宇亮的意思。
“想起来了。”崔镇南的表情变化十分的复杂,先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随后又有种纠结的表情夹在了里面。
李璌在一旁看得着急,赶紧催促道:“你们两人就别打哑谜了,究竟是什么情况,洪参知你的船是怎么回事?究竟能不能用来运粮食?”
崔镇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出来了方才两人讨论的真实情况。
四年前,同样有船遭遇海难,随风飘到了济州岛,而且当时飘来的船还不止一艘,而是四艘。
只不过,四艘船并没有像李逸澜、林寅观的船只那样,有意识地操控船只往猊来里浦口这种大型的港口靠拢,而是随风自然飘到了济州岛的南部海岸,四艘船也在漂流的过程中分散开来,直到许多日之后才陆陆续续被沿岸的渔民发现。
当时,渔民发现这些商船的时候,曾经试图通过喊话进行询问,但是船上并没有回应,船只体型过大,渔民们通过绳索的方式攀爬上了甲板,但随即这第一批攀爬上去的渔民便被吓了回来,有人甚至慌不择路,直接从甲板上往海面上跳。
原来,甲板上全部都是尸体!
时任济州牧使洪宇亮得到地方官员汇报之后,派人前往猊来里浦口进行了勘察,同时还向王廷进行了汇报。
最终调查得出的结论,这四艘船,其实是琉球国前往清廷的使团的,但是船上的贡品或者货物早已经不翼而飞,而留下的却是那些证明使节身份的信物。
船队在半途上遭到的并不是什么海难,而是海上横行的海匪!
当然,王廷派来勘察的人,其实还发现了一个惊饶事实,此次的凶手,可能还不仅仅是海匪这么简单在船舱上,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头盔。
那是专属于日本军队的头盔。
看上去只是一次海纺抢劫,此时却带上了一丝政治的色彩。
这次琉球使团遭受的劫难,可能还不止海匪这么简单,但是最终朝鲜王廷上报的确确实实便是海匪之。
毕竟夹在中日之间,朝鲜也懂得一些变通之道,清廷和幕府一旦开战,朝鲜将很有可能沦为战场。
与其老实汇报结果给朝鲜半岛带来新一轮战争,不如瞒过去,反正这事只有知、地知、朝日知。
毕竟朝鲜终归不是清廷最忠实的家犬,相比起朝上国的尊严,朝鲜更在意自己的安危。
在明清交替之际,琉球也经历了属于他们的政局变幻。
崇祯十三年五月初四,琉球尚丰王去世。次年,其三子尚贤即位为世子,越两年,前往北京请封。然而当时大明王朝风雨飘摇,无法派出数量足够的册封队伍,事情无奈告吹。
等到崇祯十七年,琉球使者一行再次前来中国求封,结果抵达福建时,崇祯皇帝已在煤山自尽。
五月,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琉球使者等抵南京,向弘光皇帝入贡请封。弘光皇帝遣使赴琉球,晓谕崇祯皇帝驾崩及福王称帝之事。
此后又经历隆武皇帝,琉球人依然视大明为正统,希望获得大明的册封,然而大明自身难保,同样无力派出足够的册封队伍。
还没有等到册封队伍的筹备,隆武皇帝最终也没能顶住清兵的进攻,绝望的琉球使者只好转头清廷,前往北京求封。
如此折腾之下,尚贤已经在等待的过程中病死,成为了琉球唯一一个没有获得中原王朝册封的国王。
历经波折之后的琉球,已于康熙二年开始改用清朝年号,向清朝纳贡。就如同当初对待大明一般,琉球不断遣使进贡,历任琉球新王即位时都要遣使请封,从未间断。
然而与此同时,琉球同样处于日本的掌控之中,称为“一国两属”。
出于琉球在中日之间的特殊位置考虑,江户幕府和萨摩藩虽把琉球纳入日本式华夷秩序之中,但在对外关系上,对琉球王国的存在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总体上日本默认这种一国两属的状况,只是偶尔会干一些恶心琉球王国的事情,比如将琉球国王派去明清的使团中途截胡抢劫,既炫耀武力,同时还趁机中饱私囊。
琉球王国未必不知,只是国图存,只能如此委屈自己。
“琉球的那四艘船。”李牧使总算是理清了关系,“现在还在我们这里?
洪宇亮点点头:“当时这些船处境尴尬,既不能作为战船,也不能归还琉球,又没有商队愿意使用,于是便锁在了南部港湾,位于猊来里东五十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