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好容易喘匀气拖着两条酸胀的腿快步走到那间房门口,身子疲惫不堪的偎在门边,有气无力的拍了拍那扇门。
何昊然和宋远两人看完书,刚熄灯躺在床上没多久,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何昊然和宋远两人忙穿上衣服。
何昊然疑惑的问道:“谁啊?”
两人对视一眼,忙点了灯,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听见门外的人声音很轻,一时也分不清是谁。
何昊然忙走到门边,抽来那门闩拉开房门。
夜色下,何昊然只见何娇有气无力的倚在门框上,这个时辰,她怎么会在这里,顿时大惊道:“阿娇!你怎么来了?”说着见她好似脱力要摔倒,忙伸手去扶着她胳膊要往屋里去。
何娇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急道:“大哥,二哥他被衙门抓走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何昊然闻言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昊阳这是犯了什么事?”二弟一个做木匠活的怎么会犯事呢?
宋远见两人还要在门口说事,虽是半夜,但不能保证此时所有人都已睡了,忙打断两人,刻意压低声音道:“伯贤兄和何妹妹还是进来说吧,左右都有人,吵到别人终究不好。”
何娇一见宋远眼睛一亮,顿时如见了救星,忙快步上前几步,这时也顾不得之前的尴尬,忙道:“宋大哥,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能不能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我二哥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何昊然得宋远提醒忙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忘了这是宿舍,搀扶着何娇进屋坐着。
宋远递了杯凉茶给她道:“何妹妹,这事你先从头说起,我们也好看看怎么入手。”
何娇喝了口茶,努力压下心底的惶恐,回忆道:“今儿晚上我们都要睡了,大门就被人拍响了,来了五个带刀的官差,几人也没说什么事,只说事态未明,大人让我二哥前去问话。不过我感觉二哥他好像知道点什么,那门还没开的时候,他就让我来找大哥和宋大哥。”
何昊然还在愁眉不展,宋远皱眉沉吟道:“昊阳他最近有没有异常?”
何娇想起最近的种种,松开攥紧着手,捂着脸嗓音有些嘶哑道:“有,最近这几天他总是回来的迟,问他他只说去玩了,前儿晚上更是半夜才回。我猜……他大概是去找谁打架去了,因为我发现他脸上淤青了一小块。”
宋远接着又问:“他最近和谁有矛盾你知道吗?”
半晌,何娇垂着头懊恼自责,心底止不住的恐慌,颤声道:“他没和人有矛盾,我猜大约是为了我,前些日子有个梁媒婆给我说媒,我娘推了,她恼羞成怒曾放话要毁我名声,我想他是去找那个梁媒婆算账,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竟连官差都追到家里来了,会不会是二哥失手伤了人?还是……”
宋远闻言抬睑飞快的睃了她一眼,见她头发汗湿粘在脸上,眼底微微青黑,想是半夜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脸上憔悴眼底尽是恐慌和自责。
宋远知二人心切担忧,也不耽误转身就对何昊然道:“伯贤兄,我先去一趟衙门,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来。”
临走前又看了眼怔忪的何娇,心下不忍道:“何妹妹不必担心,若是昊阳伤人自是好办,不过是费些钱财罢了,若是失手……那官差也不会只说是问话那么简单。”
何昊然见他如此义气,忙拱手一礼道:“那此番多谢子彦贤弟。”
宋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何昊然焦躁的在房里来回踱步。
何娇想回去跟她爹娘说,又怕他们担心着急,犹豫道:“哥,咱们要不要和爹娘说啊?”
何昊然皱眉道:“怕是不说不行,还是我去说吧,我先稳住他们。外面天黑不安全,你也累了半天,先在这屋里睡会儿,等天亮再回去吧。”
说着指了自己的床,转身阖上门,便急匆匆的去了。
何娇的确累了,这一夜又惊又怕心力交瘁,白日里忙了一天,夜里又疾步奔跑,身体透支的厉害,整个人疲惫不堪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乎。
何娇和衣躺在何昊然的床上,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去。
宋远跑了趟衙门,跟他姑丈打听完消息便回了书院。
黑漆漆的夜空中一轮弯月,繁星点点,月光如水,泄了一地朦胧的轻纱薄雾。
宋远踏着月色走进房里,衣衫褪了一半的手微顿,他隐约听见屋里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只见隔壁的床铺上微微起伏的身影。
宋远轻轻走到床边,月色中她睡颜如婴孩般无害,就这样安安静静得躺在床上,呼吸轻轻浅浅,发丝干了却还贴在脸上。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拨开那几缕发丝,纤长细白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指间细腻光滑的触感,宋远一时怔愣,猛的缩回手背过身去。
回身又见她身上未盖一物,怕她受凉,忙扯过一旁的薄被覆在她身上。
做了一夜凌乱的恶梦,一会梦见她二哥被人打了板子,一会又梦见她二哥杀了人,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定了个秋后问斩,吓得何娇冷汗淋漓,挣扎着醒了过来,惺忪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书院她哥的房里。
她忙爬起来理了理衣衫,这才发现宋远就趴伏在隔壁那桌子上,想是顾虑她屋里,便趴在桌子上睡了。
果然如她大哥所言,行事端方的君子。
何娇见他睡着不好打扰,本想悄悄打开门回陆家,手刚一碰到门,就听身后宋远道:“何妹妹要走?”
何娇闻言一僵,转身讪讪然道:“宋大哥醒了?”
宋远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道:“何妹妹暂时还是莫要乱走,出了这扇门,外面都是人,到时怕是与何妹妹名声有碍。”
何娇走回桌边坐下,不想却扯到膝盖的伤口,轻轻抽了口气,忙低头隔着裙子用手轻轻碰了碰,原来昨晚摔倒的膝盖处应该是摔破了,再加上半夜又精神紧绷的太累太困了,也没注意这些。
宋远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疼的吸气皱眉,想是磕碰到哪里了,忙去打了盆水,放在一旁的盆架上,又翻了翻柜子,拿了个小瓶子放在桌上,道:“我就在门外,你自己先处理一下伤口,这个瓶子里是金疮药。”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何娇看着那盆水和金疮药,心下感激他的熨帖。
何娇撩起裙摆,只见那亵裤上隐隐的渗着血,大约是昨晚处理不及时,卷起亵裤时,那裤子和伤口粘在一处。
何娇咬紧后槽牙,小心的一点一点将裤子和那伤口扯开,但不管如何小心,那处伤口还是再次被扯破结痂,血又开始往外渗出,伤口不深,破皮的地方却不小。
忙拿过一旁的金疮药轻轻的敷在上面,那药刚一接触伤口,腌疼的何娇握紧双手,皱紧眉头。
待两条膝盖的伤口处理好,何娇只觉虚汗连连,这个身子怕疼的很,对疼痛很敏感。
何娇这才放下卷起的亵裤和裙摆,小心翼翼的走到那盆水前,俯身准备洗把脸。
刚卷起衣袖凑近水面,何娇豁然发现自己现在像个疯婆子一样,头发凌乱的像是鸡窝一般,轰的一下子,何娇直接头顶冒烟,脸像是火烧一般,自个儿昨晚到现在是不是就这样顶着一窝乱发和人说话。
何娇痛苦的捂着脸,难怪刚才宋远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