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几人喝的醉陶陶,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八个菜经过一番风云残卷,只剩下点残渣汤汁,就连那一坛子将近二斤的酒也见了底。
两个老人到底上了年纪,又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都是一脸困顿,何元杰见何士泊东倒西歪的起身,忙上前扶着他跟着吴桂芝回了正屋安置。
何昊然也揽着宋远走了,两人估摸着也是喝了不少酒,两人醉眼惺忪迷离,好在注意读书人的身份倒也没露什么丑态出来。
李秀娟和王双儿见人都撤了,收拾桌上的杯盘碗碟,何娇忙拦着两人,笑道:“阿娘和嫂子都回去睡吧,阿娘累了一天,嫂子挺着肚子也不方便,都回去睡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李秀娟的确累了,见王双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她往外走道:“不过是些碗碟罢了,就让阿娇洗吧,你也去照看一下伯贤,我看他那样子估计醉了。”
王双儿闻言冲何娇颌首,这才随着李秀娟往外走,两人各自回房去了。
堂屋里一下清净了,只剩下碗碟相碰的清脆声,何娇将碗碟端水缸边洗刷干净,又将桌子抹干净,简单的梳洗一番,这才回了屋里睡下。
是夜,李秀娟满身疲惫的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何元杰躺在一旁见李秀娟翻来翻去的奇怪道。
李秀娟心里存着事,犹豫着道:“你觉得子彦这孩子如何?”
何元杰笑道:“子彦这孩子那还用说?还有什么挑头。也不知道人家爹娘是怎么生养的,这孩子不仅聪明好学,学习还十分刻苦,为人呢,也是义气的很,你看昊阳这事他跑前跑后忙活,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昊阳能在那牢里毫发无损可不都是多亏了他。我还听伯贤说,子彦也是童生,考的名次可比他好多了,头几名呢!”
李秀娟闻言更是心动不已,越想越觉得合适,打量着他的神色,轻声试探道:“要是他给咱做女婿你觉得如何?”
何元杰一愣,他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皱眉沉吟道:“那……那自然是好,只是这事也不是咱们想就能成的啊!”
李秀娟自是看出他意动,心下得意,笑道:“你不懂,我看这孩子未必无意,你看伯贤和他相交十年他都不曾来过咱家,怎么如今这么巧今儿就来了?咱们阿娇什么模样,比之那些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吧?”若是这话让宋远听见,怕是要汗颜,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格外敏锐,竟是叫她说着了。
虽然李秀娟之前是认真考虑过石磊做女婿,可是如今对比宋远这样的青年才俊,石磊自是差了点。她实在是稀罕宋远这样的,人不仅聪明,还懂礼……模样德行都没得挑。而且这宋子彦还是头几名的童生,明年秀才那是妥妥的跑不了,以后要是有造化,考个举人进士那可真是飞黄腾达了。要是阿娇能嫁给他,自是再好不过的喜事。
何元杰虽然一直看好石磊,但对比宋远这样的人才,他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说石磊比宋远好,道:“我看自家闺女那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只是你说的这事真是悬乎,你看子彦这孩子跟咱们伯贤同年,今年都十八了,伯贤都已经娶妻一年多了,我怕是他家里对他的亲事早有安排。”
何元杰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遂翻过身去劝道:“哎……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若是人家家里有安排,咱们看着再好又能如何?罢了,我看还是石磊那孩子靠谱。你还是别瞎想了,赶紧睡吧。”
李秀娟却不高兴的嘟囔着道:“明儿我问伯贤就知道了。”
却说宋远今儿之所以来何家也是有缘由的,那日中元节何娇说了婚嫁之事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下子点醒了他,自己一时糊涂,竟想着问她的意愿,却忘了父母之命这回事。
再加上那天和何娇说话的少年特别让他在意,那少年没说完的话,他大概能猜到,直觉告诉他自己若是再迟一步怕是悔之晚矣。
于是他暗中找人留意何娇的行踪,先是听说何家和陆家合伙开了店,生意很是红火,他估计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因为她总是能令他感到意外。
如是到了三十晌午,就听他托的那个朋友来说何娇回了村。
恰好三十他们书院休沐,见何昊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心下一动,当下便决定不回家。
果然,何昊然见宋远拿着书不收拾东西,催促道:“子彦,你怎么还不收拾,再不走,到时候可没有车了,你打算走回去吗?”
宋远头一次费心思做这种事,幸而他向来面冷,镇静的垂着眼看书道:“不回去了,今儿晌午我爹托人来说家里有事,他们都不在家。”
何昊然一愣,问道:“那你就呆在宿舍?”
宋远头也不抬道:“嗯。”
何昊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自己邀请过他去家里做客,这不是正好吗?忙道:“要不你就去我家玩吧?正好昊阳不在家,那房间一直空着。”
宋远拿起书敛眉道:“还是算了吧,不好麻烦伯父伯母。”
何昊然一把夺过他的书合起来,笑道:“走走走,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兄弟一场我还请不动你了?”
宋远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在书院呆一天也挺好的,后天再回家就是了。”
何昊然见他还在推辞,玩笑道:“你这不去我可当你是嫌弃我家贫了啊!”
宋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好吧,那就小弟却之不恭了。”
何昊然见他应了,欢喜不尽,笑道:“子彦可真是比那官老爷还难请。”
宋远低头收拾东西,勾唇一笑。
半夜,宋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飘飘荡荡,白日里他观察过何家的房屋,自是知道她就睡在隔壁那个房间,两人只有一墙之隔。
只觉自己口干舌燥,想是喝了酒水,起身去桌子边看看了,这个房间大概一直没什么人住,空荡荡的,就连桌子上的茶壶斗落了好些灰尘,更别提水了。无奈之下只好披上衣服到厨房找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