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琛的答案，杜清雪是满意的。

想着，许是自己误会了，以往，她刁蛮，嚣张，任性妄为，甚至好几次悄悄进入书房偷走商业机密，做了数不清的不可理喻的荒唐事，给江景琛惹上数不尽的麻烦。

她笑骂江景琛，嘲讽江景琛，唾弃江景琛，诅咒江景琛，可江景琛从来都纵容着她，娇宠着她，不曾呵斥她，不曾抛弃她，更不曾嫌恶她。

那么无理取闹的她，那么惹是生非的她，那么朝秦暮楚的她。

那么糟糕的她。

江景琛都始终如一对她好，惯着她，宠着她，不曾嫌恶她，也不曾舍弃她，不曾与她提过一句离婚，坚贞不渝。

若不是她非要作死离婚，江景琛是不会与她离婚的。

以往的她，胡闹的她，差劲的她，江景琛都不嫌不弃，现在她变好了，不像以往一样闹腾了，似乎，江景琛更不可能嫌恶她。

杜清雪想通了个中关键，再有江景琛重于泰山一般的许诺，杜清雪宽下心来，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颗心不再高悬。

杜清雪站起身来，从上而下地看着江景琛棱角冷锐的面庞，看着江景琛微微柔和下来的眉目，看着江景琛被她有一下没一下蹭乱了的衣襟，以及泪水渐渐濡湿了他身上一大片睡衣，这不同于她一贯的作风。

杜清雪微红了脸，有些讪讪然。

在江景琛面前，她啜泣，紧张，不安，翼翼小心，期待满怀，江景琛一言一行都在牵动她的情绪。

毫无保留地，她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完全展露在江景琛面前。

在她心底，江景琛已然成了杜清雪信任依赖的人。

而后，她扑向江景琛，轻抚他，蹭他硬实鼓鼓的胸口，举止亲密，暧昧，场面煽情，流转着情意。

想想，她曾经也是个骄傲的人儿，是枫城有名的名媛，拿过无数奖杯，却在江景琛面前失了态，杜清雪鼓着腮帮子，脸色有几分别扭。

“景琛，很晚了，该睡了。”

来这儿的目的，杜清雪没忘。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江景琛哑着声道，薄薄睡衣上沾染了她滑落下来的泪珠，他淡然，并不在意。

“不要。”

江景琛要加班加点，要熬夜，杜清雪自然没有答应，江景琛的身体经不住长年累月的折腾。

继而，杜清雪顾不上别扭，顾不上千回百转的心思，顾不上矜持，她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着江景琛手臂，“起来，不忙了，你忙得够晚了，该需要多多休息，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再做吧。”

“没关系，我习惯晚睡了。”手头上的事情多，一整天了，他忙得差不多了，但还有收尾的一小部分，再留下来处理一下，很快就能好了。

以前，一直以来，晚上，他都会忙完工作再睡，而一般情况下，等他忙完了工作，时间已经很晚了。

晚睡，江景琛已经习惯了。

加班，熬夜，晚睡，早起，江景琛慢慢养成了习惯，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可是，我一个人睡，我会害怕。”杜清雪语气微软，轻轻摇了摇江景琛的手臂。

杜清雪眼角沾着未干晶莹剔透的泪珠，泪珠浸湿了漂亮且卷翘的睫毛，亮得熠熠生辉的美目看向江景琛，小嘴撅着，下巴低垂，似乎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害怕一个人睡。

“我让人来陪你。”

江景琛嗓音清醇，不起不伏，沉稳，如以往一般低沉，他拿起一侧的手机，打算让管家派个女佣来主卧陪着杜清雪。

杜清雪害怕一个人睡，并非是真的，江景琛是清楚的，婚后，他多半是在书房过夜，然而，他总是会在夜深人静，在杜清雪熟睡之后，踏入主卧，静静地看着她温顺恬然的睡颜。

常常看着她，就看了一整宿。

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百看不腻，怎么看都不会腻。

夜里，他陪着她，一直都在她身边，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可这些，杜清雪并不知情，他想，若是杜清雪知晓了，大抵又会跟他闹了吧。

在杜清雪的强制要求下，早已说好了，杜清雪住主卧，他住客卧，杜清雪对他憎恶，深恶痛绝，他是不能踏入主卧半步的。

江景琛敛眸，不显露声色，但握着手机的手微紧。

江景琛摁下一连串号码。

“不用打了，景琛。”杜清雪从江景琛手里拿过手机，号码摁了一半，还未拨出去:“我不需要别人来陪我，我有你就行了，你来陪我。”

也不兜弯，不拐弯抹角了，杜清雪说出了心底话。

手机被拿走，江景琛并未生气。

江景琛抬眸看着杜清雪，他与杜清雪咫尺之近，杜清雪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他的手臂，在他眼里的她，娇俏，艳丽。

杜清雪的声音不大，却甜美，清晰，直直落在了江景琛的耳畔，她音色纯澈，空灵，仿佛注入一壶美酒，缓缓淌入他的心口，令他微醺，沉醉。

江景琛坐着，鹰眸深邃黑沉，浓墨重彩，他看着杜清雪的视线半是错愕，半是探究，他凝眸沉思，一时半会儿没有动。

杜清雪这话，江景琛料所未及。

杜清雪那么反感他的接近，肌肤相触，可现在，接连几次，她都打破了这个界限，肯与他牵手，拥抱，亲吻，不抵抗他的亲昵。

这一刻，一直死活不让他进入主卧的杜清雪居然松口，亲口邀请他进入主卧，要他陪着她一起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并且他对她有意，他与她还是一对夫妻，那么，干柴烈火，一点就燃，成年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而他，也不敢保证。

与杜清雪做尽亲密之举，行夫妻之事，江景琛倒是乐意得很，只是……罢了吧。

虽然杜清雪一整天都与他温声温语，亲近有加，话里话外不再带着讽刺与讥笑，不再刺耳，她也没有恶声恶气，冷眼相待，没有冷冷唾弃他，谩骂他，不蛮横，不闹腾，已然是一反常态，让他窃喜，又有丝丝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杜清雪的改变，真的是朝夕之间。

她改变的理由，江景琛探不出一点眉目，他不安的来源，就在于此。

昨晚一夜激情，缠绵，杜清雪挣扎凶狠，反抗激烈，他碰她，她哭喊，大叫，嘶吼，又是打他，又是咬他，用尽浑身力气使劲地抵触他。

他要她，像是要了她一条命一样。

她那么抗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