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安澄点点头,“嬷嬷说得是。”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孙嬷嬷打发了安澄睡下,今夜该慧心当值。
素心出去打过水坐上碳后就回了自己屋子,丹儿已经在屋里了,她的东西不多,都放到了角落。
看见素心,恭恭敬敬的行礼,“素心姐姐,以后多多叨扰了。”
这一夜,丫鬟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安澄不知道的。
安澄的手过了几天以后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安淑上了学以后忙,虽然也总打发人来送东送西的,可是究竟自己人过来的时候少了。
就是来,也是晚饭前后,约着安澄一起用饭,所以冷不丁的,午饭后正是午睡时,安淑偏偏过来,倒让安澄奇怪。
“六姐姐怎么挑了这个时候来了?”
安淑来就是带着心事来的,看见安澄桌子上自己爱吃的蜜糕都不怎么有胃口,拿起一块又放下,“算了,不吃了。”
安澄奇道,“可是这点心哪里做的不好了?坏了姐姐的胃口?”
安淑忙摆手,强笑道,“没有没有”
“你这屋子的点心是素心做的吧?她的手艺好,闻着就香甜,哪里有不好了?”
素心在旁边奉上一杯茶,然后站到安澄身后才开口,“往日点心都是奴婢做的,今儿这却不是。”
“奴婢新认了丹儿做妹妹,也不曾教别的,这道蜜糕丹儿学了几日了,奴婢今天尝着才觉得有些模样。”
“就拿过来给我们姑娘品鉴品鉴,刚刚六姑娘拿了又放下,还吓了奴婢一跳,只当自己舌头不灵,哪里不好没尝出来呢。”
安淑性子爽快,和小丫鬟也说说笑笑的,素心丹儿她都知道,闻言点点头,“丹儿灵巧,你认了这个妹妹也是好事,到底不是无依无靠了,她有你这个姐姐,也必定能调教得更好。”
“这样的喜事被我撞上,也不好不送礼的。”
安淑说着,从头上拔了一对牡丹花红宝石蕊的小步摇笑道,“你们姐妹一人一支吧。”
素心也不推辞,大方收下,然后给安淑磕了头。
看安淑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了,安澄才敢开口问,“六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安淑叹了口气,看着安澄犹犹豫豫的,踌躇了半天才说话,“妹妹,本来我是不想和你说的让你也烦恼。”
“可是我也是实在找不到谁好说了”
安澄是打心里喜欢自己这个姐姐,不想她作难,也难得看她这副模样,不由自主的继续追问,“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姐姐说出来心里也能舒服点!”
安淑是藏不住心思的,听安澄这么说索性也不收着了,起身坐到安澄身边,“妹妹,今天上午我去学堂,散学的时候和湖堂姐一起走,她和我说”
“她大姐要出阁了,昨儿她母亲便出去上香祈福,去的就是妙慈庵说像是碰上了沈斐。”
“听说沈斐前两天病了一场,才下得来床,人都瘦的,脸颊都凹下去了。”
“庙里虽然不苛待她,可也不给她多少优待,她病的刚能起身,正是该吃些补品的时候,也不敢做什么,最多炖个红糖子姜的,什么乌鸡雪蛤,都不能吃。”
“连个鸡蛋都不许炖,湖堂姐说她母亲都说看着可怜”
安淑说着眼圈就红了,自己拿帕子擦了擦,“我倒不是喜欢她了,只是觉得她可怜,母亲说外祖母把她送走自有用意。”
“可不管是什么用意沈斐不至于如此吧?”
安澄听着,心里也觉得别扭,她明白安淑的心思,安澄也不喜欢沈斐的性子,可那日沈斐锦衣玉食的模样还在脑海里,转而间如此也觉得说不出的滋味。
安淑低头想了想,“妹妹,你说我要是去找母亲行不行?”
“妙慈庵那边也有咱们家的庄子,把斐姐儿接到庄子上去吧,好歹炖点补品什么的方便等好了再送回庵里不行吗?”
安澄觉得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沈斐再怎么说,也是晴云的女儿,沈氏和外祖母肯定也是不希望她有事的。
安淑看安澄也点头,又高兴起来,“那你歇歇,我去找母亲说!”
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身后的丫鬟在后面紧着招呼慢点走也不中用,只好紧跟着。
松翠园这边,沈氏正是忙的时候,眼看着还有几日过年,那些庄头掌柜都过来对账。
沈氏一边看着帐,一边还要给荷叶荷枝留意着各个人品,再有年下的礼也要备下,她离京久了,许多人家的事不知道,还好庞氏已经写了个单子过来。
再和大姑娘安淇商量着,各家的礼上也不会出什么错。
就这么忙着,偏生自己的亲闺女又过来捣乱,安淑人还没进里屋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动静,“母亲!母亲!”
沈氏哭笑不得的让安淑进来,看她跑了一头的汗,赶紧替她擦了,又叫人倒了驱寒的茶,“这是怎么了,先别脱大衣服,仔细冒了风。”
安淑跑的渴了,一气喝了半盏茶才开口,“母亲,你把斐姐儿接到咱们家庄子上吧?”
沈氏脸上的笑一僵,不动声色的擦干了安淑额头上的汗,然后看丫鬟给她脱了大毛衣服才开口,“这是怎么想起她来了?”
安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委说了,“我不知道外祖母是怎么想的,可是只是接到庄子里养病,养好就再送回庵里也没关系吧?”
更何况,眼看就到了年下了,固然是不能回来,可难不成叫她在庵里过年吗?
那也太冷清寡素了些。
安淑偷眼看看沈氏的神色,“沈斐现在这样我听着都觉得可怜”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沈斐平日里那些无关痛痒没有伤筋动骨的可恨,哪就必须沦落到如此可怜了?
沈氏听了安淑的话,没立刻答应,反倒先问她,“你不记着她之前所作所为了?”
安淑毫不犹豫的点头,“记仇还是记仇的,只是一码归一码。”
“沈斐没有做出要拖累家族的事,她没有被逐出家门,还是沈家的千金小姐,就不能在庵里这样磋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