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下
许夫人微微带笑,“两位安姑娘也尝尝。”
又着意看了看安池,“姑娘觉得这茶如何?”
安池本就是长相小家碧玉的女子,又心知肚明此番目的,说起话来更加婉顺得体,“入口回甘,清冽生津,正合如今的时节,夫人有心了。”
这样细声细气,谦和柔弱的模样更加合了许夫人的心意,眼睛里的笑意更加多了三分,“我就喜欢五姑娘这个柔顺的劲儿,这才是懂规矩守礼数的好姑娘……”
又笑着看向沈氏,“二夫人别怪我多嘴,只是我看池姐儿实在投缘,总是忍不住多夸几句,恨不得抢了到自己家做我的亲姑娘才好!”
这是把意思透的更加明白了些那池姐儿湄姐儿就不好再继续听了。
再者,沈氏也是要来看看这许三郎如何的,安池安湄在这儿,倒是不方便。
遂笑道,“好大的口气,这是我们家金尊玉贵的姑娘,哪能就让你一句话抢了去?”
“瞧你这看见我们家姑娘便拔不出眼睛的模样儿,我可不敢再叫她们在这里待着了。”
“池姐儿,你带着湄姐儿去给你二哥三哥祈福求签去吧,别到处乱逛,身边跟着的人都警醒些,也照顾好你十妹妹。”
安池起身应下,“侄女必定尽心。”
沈氏点点头,“我知道你素来体恤姐妹会照顾人的,去吧。”
看着池姐儿带着湄姐儿走了,许夫人状若无意的笑,“看池姐儿这样,只怕在家里也是常常看顾家里人的?我之前还恍惚听说,池姐儿在安老太太那里,也是孝顺得很。”
沈氏也不客气,“池姐儿是个极好的孩子,阖家里就没有不疼她的。”
许夫人接口笑道,“这样谦顺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然后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招呼一旁的丫鬟,“梅香,你去把三少爷叫过来歇歇,如今日头越发毒了,别在外面晒着了。”
又看着沈氏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来了,夫人可别见笑。”
丫鬟领命出去,不多时就带了个眉目极清俊的哥儿来,一身月白色长袍,因天气热,没套那许多啰嗦衣裳,更显着长身玉立,芝兰玉树。
饶是沈氏,也不由得心下一动这般的人品,是堪配他们家的池姐儿的。
许夫人像是对这个儿子也是极为骄傲的,嘴角早在看见他的时候,就带上了笑,“三哥儿,这是安夫人,快行礼。”
许三郎长身弯腰下摆,“夫人好。”
沈氏连忙叫起,又从一旁的莲子手中亲手接过一个装着小巧羊脂玉文曲星的盒子,亲自递到了许三郎面前,“我看着这个礼儿你也能喜欢。”
许三郎弯身接过,“长辈所赐,必定珍重。”
沈氏叫许三郎跟着坐下了,又开口,“不知道哥儿的授业恩师是谁?”
许三郎含笑答道,“是国子监的叶大儒,这次下场也是叶大儒的意思。”
“叶大儒?”沈氏对他略有耳闻,叶大儒曾经是前废太子的恩师,前太子被废后,叶大儒也被牵连,可如今皇上却怜才惜才,登基后便下了恩旨赦免不说,还特意许他继续诲人不倦。
虽然碍于许多事情,不好再教授皇子,却在国子监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只是这几年精神越发短了,不大再教学生了。
这许三郎能得叶大儒青眼,必定有些真才实学且前途广阔。
这下沈氏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许三郎配他们家池姐儿哪怕沈氏心知肚明安池的种种好处,也得说是她们池姐儿高攀了。
毕竟安池是个庶女。
许三郎前途远不止步于他父亲那样的四品官,这样的儿郎妻子必得更加慎重。
庶出子女,虽名义上都叫正室一声母亲,可血脉关系是斩不断的,妾室出身有好有坏,耕读世家的有,贩夫走卒家的也有。
池姐儿生母出身不高,便是礼法不认,可谁心里没数儿呢,许夫人难道肯给自己儿子找个有着一届白丁做亲舅舅的妻子?
易地而处,沈氏自问,恐怕她也未必舍得给自己儿子寻个庶女,哪怕家世低些品阶差着也好,终归是官宦人家,出去行走也少了许多血缘尴尬。
沈氏尚且如此,只看许夫人的言行举动,便不大像是只看人好不问出身的。
若是这许三郎平庸些也罢了,偏偏又是个极其出色的人物,这样的谈吐,又是叶大儒青眼有加的人物,二三品家里的嫡女也不是娶不到,以后的助力也不会少。何苦巴巴的来够这个庶女?
这个馅饼掉的太大太香,沈氏反倒有些不敢接了。
便顺着许夫人又说了几句淡话就起了身,“我们池姐儿湄姐儿还在佛堂那儿呢,我去瞧瞧她们两个,许夫人慢坐。”
许夫人打发许三郎把沈氏一路送到小院门口,做足了礼数面子。
沈氏心思不定,看左右无人,便问起身旁刚刚一起跟着进去的画莲,“你瞧着如何?”
画莲抿嘴笑道,“太太还要如何说呢?那样的人品,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是啊……”太好了,反倒让沈氏不安。
画莲扶着沈氏特意挑了竹林阴凉地方走,“奴婢听着,太太似乎不大高兴?”
“那般模样太太还不满意?依奴婢看,咱们上回瞧见的那洪大郎不是不好,也是出类拔萃的了,可姿容才学,到底比不上这许家三郎。”
“奴婢说句私心话儿,太太为了五姑娘的事殚精竭虑,处处都考虑到了,可是这亲事到底好不好,还得看日后小两口相处如何。”
“岂不闻夫妻恩爱苦也甜吗?”
“便是太太什么都想到了,选了个外人再挑不出毛病的好人家,五姑娘嫁过去,和夫婿情分不深,以后也还是埋怨。”
“夫人端看那许三郎的模样儿,自古嫦娥爱少年呢,又彬彬有礼的,五姑娘嫁过去了能不喜欢吗?”
“便有什么其他的疏漏也是好说的。”
沈氏扶着画莲的手慢慢走着,“你说的也是有理,若是依着你,咱们便该定下这许三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