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怜怜,二十八岁,禾宁丰嘉人。
从绥平到丰嘉可能有半个边境线那么远,可她就是在十八岁刚成年时便长途跋涉而来,在这里一住便是十年。
听金梧花园的邻居说,她好像曾经还是位十八线的小明星,至于拍过的哪些剧集倒是没人记起。
征求过医生的意见,刘磊一人穿着无菌服进了病房。
尤怜怜的身体被缠成个大粽子,眼珠却能转动。她看刘磊走到跟前,缠在眼睛周围的纱布不禁沾湿一圈。
“为什么要救我这样子还不如死了呢”
尤怜怜的声音很低,说话几乎不怎么张嘴,但就是这种哼哼,刘磊也准确解读出她的愤怒和怨恨。
“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啊”
尤怜怜诧异的瞥刘磊一眼,不知道他来前还专门做过攻略,其中一部分就是她昨晚上在火墙里的唱词。
“没有可能了,我都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更不可能喜欢我了。”一刹那,哪怕是鸡同鸭讲,尤怜怜也生出几分倾诉的欲望,只是顾虑太多,她的喉咙上下动了几下,除了牵动出一片疼痛,并未再过多的表达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你们的感情很一般,你又何必为一个不值当的男人寻死呢”刘磊看没有奏效,便继续延续这个话题,引逗她说话。
这一次,应该是戳到了尤怜怜的伤处,所以她的反应很是激烈。她瞪着几欲飞出眼眶的美目,双手艰难的挣扎着听从大脑的指挥,想要挥动一下却只是微不可查的抖动一下。
“你懂什么他在我被人当做猪狗作贱时伸出援手,日日对我嘘寒问暖不说,还给我找工作,为我买房子听说过一掷千金吗连他自己都说,我是他追求过的最昂贵的女人”
尤怜怜回想自己风光大盛的时候,满眼都是梦幻虚无的光,而刘磊一声气不坑,只在心里记下一点有钱。
“你可能已经去过金梧花园了吧?”她喘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没得到多少信息吧?因为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一所大房子里,火道取暖、牙床避暑,椒墙散香、四季皆景。光是伺候穿衣的、做饭的、沐浴的各色仆人就有十几个”
“所以呢?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切享受?”刘磊看不上她的那些奢靡享受和言语里透露出的金钱崇拜,忍不住出言质问一句。
没想到,尤怜怜和他的侧重并不相同,她轻声嗤笑一声,自做主张把他的抵触,解读为对她所拥有过的一切的嫉妒。
“谁说我就是为了这一切?我是为了他这个人!这个世界上,最能衡量一切的不就是钱吗?可他却愿意用钱来照顾我、抚慰我,不正说明他比别的男人对我要更情深意重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是因为他的情谊,而不是他金钱,我才甘愿以身犯险这点儿,你可别搞错了。”
“以身犯险?”刘磊的半垂的眼眸终于亮了,他看向尤怜怜,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直接逼视她,“这么说,你贩卖御守是他指使的喽?”
尤怜怜咬一下舌头,缠到眼睑的纱布叫她想要装死逃避都很困难。
刘磊看她一直没有回应,确定她喜欢的那位金主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可是,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为什么会有哪些邪恶的东西?是主观的恶意还是被人煽动?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这些问题问过尤怜怜后,除了增强她的戒备,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
出了病房之后,曦和、肖扬还有二段全都呼啦一声迎了过来,但刘磊并不给他们问话的机会,飞快的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回忆着方才的问话离着思绪。
有钱、为她找工作、做过小明星、给她买房子刘磊再抬起头来时,信心顿时增加了许多,他吩咐曦和去电台查找尤怜怜参演过的节目,又叫肖扬和二段兵分两路去查尤怜怜的经济账目和金梧花园名下房产的出资人。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他又不放心的折回青蛮的病房寻找小陈,哪料却见小陈和屠白并肩坐在连椅上,看样子并没有什么隔阂或不快。
“那个”小陈是个技术宅,虽然思维缜密,但语言表达还是相对而言比较的薄弱,尤其面对的屠白又是个不大熟悉的外人,所以冷眼看他接打电话、安排工作、联系护士、查看伤情老半天,这会儿才讷讷的开了个头。
“你说。”屠白爱屋及乌都不自知,匆忙把手机放回口袋,便郑重看向小陈。
“你怎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现场?我没怀疑你的意思昨天晚上那种情形,我只是感觉很是庆幸。”
刘磊刚要过去,就听见小陈这句提醒,不由也心下起了疑,连忙停下脚步找个就近的地方躲起来。
“是我大意了。”屠白说起这事,至今觉着愧疚。“如果我能再一早点查到万紫灵和卖家的联系内容,或许青蛮就不会受伤,至少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什么内容?有哪里不同寻常吗?”
“她们是通过正经的二手货交易平台联系上的,不过,那个女人在那里卖的商品不是御守,而是各种奢侈品。”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小陈还是不解。
“说明她的生活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售卖奢饰品的地步啊。”屠白吐一口气,又接着往下说,“一个这样的卖家,她能精神有多正常?还约定在7月15日的晚上见面,不是想同归于尽又是想什么?
只可惜,我醒悟的太晚,直到你们赶往约定的地点,才把她浏览过桐油、喜服店铺的事联系在一起,所以才着急忙慌叫了消防车跟去”他苦笑一声,又下意识的隔着窗看一眼屋内,“还好,也是这个节日,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要不然,我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