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院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为何而跪?”
“徒儿将要奔赴沙场,为国效力。”
“那你可记得,你拜入师门那天,说过什么吗?”
“……一身道义,绝不杀生。”
“是啊……”
忽然,院门敞开,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扶了起来。
“还不过来?”
楚鸾连忙行了一礼,快步走进院门。只见一道袍青年盘膝而坐,双眸微磕,墨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道冠。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光景,谁知道他已在世间数百年。
只见他睁眼,一双墨绿色的瞳孔极为深邃,带着与他外貌不符的沧桑。
“傻徒儿……”丘处机起身,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如果你认为这可以救更多的人,那就去做吧。”
“谢谢师父~”楚鸾乖巧的抬头,扑闪着眼睛,她知道师父这是同意了,莞尔一笑,“徒儿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你呀……”丘处机无奈的摇摇头,眼中有些担忧。
“伸手。”
楚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伸出了手:只见丘处机衣袖一挥,一双银白色的长短剑落在她手里。
“这是?”她微惊,伸手握住。那剑随即发出了阵阵悦耳的剑鸣,竟然好像仙鹤的鸣叫。
“此剑名为千山鹤鸣。”他看着那剑,墨绿色的眼眸划过一丝了然,“是一位故人托我赠与你的。”
楚鸾却有些恍惚,她感觉到有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记忆涌上心头,从刀光剑影的战场,撕心裂肺的痛苦,到悲伤绝望的纵身一跃。她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肝肠寸断的感觉,仿佛马上就要死掉。
……
不知不觉间,楚鸾的眼角划过两行清泪,滴落在剑上,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却对这千山鹤鸣有了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几百年前就曾一起并肩作战。楚鸾伸手拂过剑身,隐隐有剑气随她的动作荡漾开,勾勒出鹤翼的形状——的确是一把好剑。
“那是它上一位主人残留的记忆,不必多虑。”丘处机适时的解说道。
“是。”她答道,心情有些复杂,这些破碎的画面似乎唤起了她灵魂深处的烙印,灼灼逼人,告诉她那并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东西。
“徒儿去了。”楚鸾收好剑,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微微退后一步,郑重的又行一礼。
“去把。”丘处机挥了挥手,一枚藏青色符文落入她颈间,留下一道墨绿色印记。他掐指一算,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看破却不能说破。
楚鸾又是一步一步下了山,对着那栖霞山又是一礼,这才御剑归去。
还未到琅云城,四下生灵涂炭是景象就令她暗自心惊。没想到这战火远比她想象的要快,龚文忠和墨重洲里应外合,迅速将楚云洲切开了一个口子,多年来的谋划在这一刻锋芒毕露。
其实楚鸾之前并未多关注龚文忠,只是注意到有些兵营行动有异,没想到她正在细查的时候,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终是到了云中,她隐了身形绕过战场,就见楚帝在阁楼上极目远眺,面容焦急而担忧。
不过几天不见,楚帝似乎苍老了不少,衣冠不复往日的整洁,头发也只是潦草束起,甚至还多了不少银丝。楚鸾不由得鼻子一酸,那可是她那个威严强大的父皇啊!这么多年的父女情意毕竟不是作假,毕竟是这个男人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许了她锦衣玉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