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也不露痕迹，问：“这话，学姐哪里听来的？”

“那团黑影本该在妖界京郊大牢里好好呆着，十年前有刑部公文突然提了它出来不知去哪，路上他杀了押他的官员逃之夭夭。”林简一像是讲故事一样叙述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有什么不对吗？”

“到这里没什么不对，不过就是逃犯而已。只不过这个后续处理让人很疑惑啊，白凌殿下。这么大一个事件，逃犯去向一无所知，毫无头绪，没多长时间竟然就不了了之直接放弃了追捕？”

“总会有官员不作为，当年的刑部尚书如今仍然在职。但只要学姐一句话，一定还文文学姐一个公道。”白凌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好像真的在维护正义一般。

“不，问题不是出在尚书身上，而是当年的左仆射。不过听说已经被白宇司查办了，理由是结党营私。我就很好奇，这位仆射是与谁结党呢？”

“即使是我的支持者，也不一定就是我故意放的罪犯吧？而且十年前，我怎么能预料到如今呢？”

“被放走的罪大恶极的犯人可不止这一个，前后断断续续还有十几个没有理由被私自放走的刑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在一个地方待过，白凌殿下组织过的死士营。死士营名义上消失了，可实际上，都还在黑暗处等你号令呢，殿下。”

白凌的微笑依然不改，林简一已经不期望能看到他的什么其它表情了。

“可是这些卷宗之类，学姐是怎么看到的呢？”卷宗是白凌能想到的能够直接了解事情发展的证据了，但即使是神，也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些信息量的卷宗吧？更何况刑部记载的这些问卷都在京都保管，林简一何时去过京都？

“锁你们妖精的东西，能够锁住我吗？”林简一指的不只是这房间中的层层封印，还有妖界律法。林简一觉得这样说很自大且不要脸，法律如果框不住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要上天？这都是在给白凌放狠话罢了，毕竟他才是真的不管律法几何的人。

“学姐，既然您已成神，那我这条命您是看不上的。但是，我这条命能够帮到你。”

林简一心中冷笑，事到如今还在这里放屁？我成神了不拿你的命当命，那你成了妖就比普通人类更加高贵了吗？

“你能帮我干什么呢？”

“自古以来，妖都藏在阴暗面里，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日子自打我出生起就是定下来的，凭什么？咱们的力量本就比那些肮脏的人类强，藏起来的为什么是我们呢？我们为什么不能走在阳光之下？”

说这段话时，林简一第一次看到白凌的微笑脸有了波动，他的微笑中藏着更大的野心。

“白宇司是个好的领导者，但他能领导到妖界繁荣就已经登顶了。而我，能带领妖界得到更多！”

“所以，你还杀了老妖王？”林简一趁机提出自己的设想。

“不，父皇不是我杀的。难道学姐你知道更多的事情吗？”

林简一只是在白凌情绪波动的时候试探一下口风，没想到白凌的这么理性，什么都没有说，更不用妄想说从他那面具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没有，随口一问。你接着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简一压下心中疑虑，继续听。

“您是神的身份已经公之于众了，到时候，您就是我们的精神领袖。到时候您什么都不用管，自在逍遥还能呼风唤雨。所有事情，我来打理。”

林简一乐了，问：“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要帮我？”

“有学姐您在，就是我们的活招牌，我们互惠互利，合作共生。”

“那这跟王文文又有什么关系？”林简一又重新提醒了白凌，她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这里等他的，不是为了听他的即兴演讲。

“文文学姐是我们的事业的开辟者，是她启迪了您……噗——”还没等白凌说完话，整个人就已经被拍到了墙壁上，因为没什么防备，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林简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真正的愤怒。确实，如果不是王文文，林简一大概不会来到这里，但王文文不该是这种事情的牺牲者，任何人都不应该是。当初若不是全老拦下她，她这会儿可能直接杀到京都去，到时候就不只是朝廷之上内部争斗的问题了，更有可能是留下满城疮痍，只留林简一一人面对着一片废墟独自空虚。

林简一是不信白凌的，她明白白凌是个只管挖坑不管埋的人。

“我明白您……咳……您对王……”只说了一个字，白凌就又被拎着去撞另一堵墙。

“你还没死，文文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万死不能赎罪！咳咳……但是我保证，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京都城内就会不得安生！”白凌算是打出了他的保命牌。

如果可以，林简一在白凌踏进这里的一刻起就会让他失去性命。但她还是想听白凌给一个王文文是个意外的理由，也给林简一一点救赎。

林简一的愧疚经常在深夜折磨着她，如今还要继续折磨下去，持续在辗转反侧之中。

挣扎不开的法力束缚消失，白凌爬起来，踉跄着离开了。

“您再好好想想。”离开前，白凌这样说。

在这种人面前表露真情实感，简直是蠢死了，林简一心想。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陷于生气又失落的情绪之中。

来到这里的前几节课，全老教给自己的就是调整心态，收拾心情。可就是这样的心理活动，林简一都觉得好累。但她没得选。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林简一总结了一下白凌的话。原来白凌是真的狼子野心，如果占领人界，妖精就可能被认为是在人类之上的种族，除妖人也有可能会与妖精共同成为这个种族，人类可能会面临严峻挑战。

“说什么为了妖界兴盛，不过是自己利欲熏心。”林简一总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