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吹散了她的思绪,吹来了两个喷嚏。
天知道,她这种美少女突来其来打出喷嚏声在空荡的院子里有多响。
条件反射动作回头看某人的窗户,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原本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心里一阵乐,这头猪肯定还在睡大觉!
美滋滋的去拉旁边的小门,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帘子后面的眼睛之中。暗想身体锻炼就是好处,敏捷的躲闪及时避开了冷不丁的回头。
唐景琉唇畔忍不住上扬,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还是没人接,唐景琉耐着性子再打一遍,漫长的铃声过去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对方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老大,出什么事了?”
“你告诉他们今天我会过去签合同,一定重点描述下我家南南如果带病说服我签下合同的敬业过程。”说到我家南南的时候,他的语气一瞬之间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握草,张燃都快哭了,“老大,你能不能别大清早的给我撒狗粮不。”冬天的觉有多珍贵,睡梦中被一阵一阵铃声吵醒,他保证如果是个广告推销,一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为了个女人扰他清梦,这种无耻行径比广告推销还过分。
“我们家南南病才好,就迫不及待的奔赴工作岗位,这个点就出门。你一个大男人要好好向人家小姑娘学习。我看这个点起床工作精神状态特别好,不如我们也实行一下……”
“别别别,老大,我绝对给你办好这件事,我马上就去打电话。绝对把南风同志如何带病顶着大风大雨孤身找你谈合同,如何化腐朽为神奇,如何力挽狂澜的过程如实转述。”张燃快哭了,这种死变态估计也就南风能治他。要不是南风收他,这货保不准得孤独终老。
唐景琉这才满意,“办好了给你送媳妇。”
张燃看着柜台上摆放的单身狗狗粮薯片,心头凉凉。
比起之前租的房子,钟雁馆离公司更近一些,步行差不多30分钟就到了。不用像之前挤公交坐地铁了。
时间还早,她慢悠悠走着,晨起的冷空气还夹杂几分清静,这是冬天独有的萧条。路上有个小石子,顿时玩心大发,边走边踢。
“南南……”热情的呼喊从街另一头传来,有些熟悉。
远处有一个人向她飞奔而来,等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喘着气时,眉目才逐渐明朗。
“嘿!这不是柳老师嘛!”她一乐,调侃眼前多日未见的柳西晨。
柳西晨还是老样子,今天穿了件驼色的毛衣,外面配了件深色的毛呢大衣,咧着一口大白牙,神采奕奕。略微有些害羞,用手耙了耙头发,抱怨道:“都是我老爹把我踢到云南去处理事情,你都不知道那里有多暖和,刚回来那会,我都没适应过来,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啊。”
南风捂嘴偷笑,“听说云南的姑娘可漂亮了。没给你爹带回来一个。”
聊到姑娘,柳西晨比她还精神,“我爹比我眼光还刁。我看上的他肯定不喜欢。”
两个人并肩走着,柳西晨会逗女孩子开心,南风和他在一起拌嘴也习惯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自然有数不清的话题。一路上说说笑笑,转眼间就到了公司路口。
“我过个马路就到了,下次聊。”
柳西晨点点头,指着左手边不远的建筑物,“我也要到了,下次聊。”
绿灯亮起,南风和他挥挥手融入了人群中,人群中她的红色围巾格外鲜艳,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一直到她消失看不见为止。努努嘴吹了声口哨,潇洒的转过身原路返回。
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她一向最好骗了。
李雪玲和张嘉忆日日夜夜盼着她回来,见到她人进公司时,李雪玲九阴白骨爪差点把她勒死,本人还察觉不到的在旁边上蹿下跳,满满热情,“大南瓜,我可想死你了,你看我都枯萎了,你可得好好用你的爱浇灌人家。说实话生病在家不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一提生病南风身子抖了抖,“得了吧,我宁愿上班也不要该死的流感。”现在多好,吃啥喝啥统统不用忌讳。
横空飞来幽怨的眼神,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少来,快年底了,伦家最近加班加的皮肤都变差了,都好久没有和大林吃饭看电影了,再这样下去,没有爱情魔法滋润的我就快升仙了。”说着说着,眼神更加幽怨,李雪玲叹了口气,无比期盼的期盼年假的到来。
张嘉忆路过听了这番话,冷笑,“少来,南南生病不在的时候,你和大林没少在我眼皮底下秀恩爱。这几天,我吃了那么多狗粮,因为嫉妒我的脸部还越来越扭曲,这话你怎么没说。”
南风左手楼一个,右手抱一位,这两位也是配合,温顺的搭在她的肩头,一脸的矫揉造作。
“两位爱妃近日辛苦了,特别是大李子爱妃。”察觉的右边不善的眼光,她连忙补充,“当然,嘉嘉爱妃更辛苦,你们两位爱妃缺一不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御赐今夜麻辣火锅走起,伴朕身侧共赏美食,两位爱妃可有意见。”
两个戏精笑的‘天真无邪’,异口同声,“呵呵呵,遵命~”
两位爱妃从皇上怀里挣脱出来,相互瞪眼,转身离去。
年关将近,公司上下部门都忙的脚不沾地,埋头加班。冬天日短夜长,可是冷所以欠睡眠,办公室一开暖气,别的没有,个个哈欠连天,一脸困意。
李雪玲就水吞下两颗胶囊,嘟囔道:“该死的,加班加班天天加班。该死的数据,该死的表格。等放年假的时候,我要睡上三天三夜。“咬牙切齿的瞪着眼睛,好似要吃人。
南风喝了口咖啡,拍拍被暖气熏的发红的小脸,打着哈欠,企图精神一点。
“我们这儿还算好的,哎呦你没看到隔壁销售部呢,个个眼底下乌青,大熊猫似的。还激情澎湃的喊着口号呢。”
张嘉忆踩着细高跟走过来,手里的文件夹拍上玻璃门,“宝贝们,醒醒,开例会。”
李雪玲趁机在南风耳边嘀咕,“我敢保证,今晚火锅吃不成了。”
例会之后肯定又是数据报告,该死的财务报告。
一个男人正对着落地窗吞云吐雾,落日余晖轻轻柔柔打在他身上,而窗外则是将黑的天空。
他抽烟的侧脸很宁静,不像旁人,旁人抽烟都是皱着眉头,怀着心思。
他不一样,漂亮的脸隔着烟雾都柔和起来,一点都没有忧愁感。他两指竖着,星星点点夹在他修长的指尖,优雅的一塌糊涂。
这是南风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场景。
公司在这边设立了一处吸烟区。
她本来想躲开,突然脑袋里闪过什么,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男人听到动静转头去看,巧好吐出烟圈,细雾状如数喷在她脸上,刺鼻的尼古丁呛得她连声咳嗽。咳得眼前蒙上一层水雾,看着好不柔弱。
“南南!”唐景琉心头一慌,烟头一掐,毁尸灭迹。然后打开窗,新鲜的冷空气肆无忌惮的溜进来,卷走烟味。
他真的好久没吸烟了,除了上次赌气和吴铭要了烟,这不还没抽完。真是巧了,今天才抽一根就被发现了。
两指一捏,烟盒落入手中。指着烟盒上的字,字正腔圆的念出来,“吸烟有害健康,看到没有。“生怕他看不见,还特地举到他眼皮子底下。
南风板着脸超级严肃,就像教育班级不良少年的老师,见他憋不住的笑脸,生气的将烟揣进自己口袋,“没收,想要的话看你表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唐景琉眼光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嘴角噙着的笑似乎也被风给卷走。问着和在日本雪夜里一样的问题。可是得来的回答不是南风可以二次承受的。
她无法解释这样做的原因,退后了两步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唐景琉杵在原地,不解的拧起眉毛。平时南风怕他,躲他。今日为何会这样大胆来撩拨他的心弦。或许那个傻孩子,根本不知道让男人戒烟的含义。
这么久以来,还真没人敢劝他戒烟。
想到这里,忍不住发出愉悦的笑声。
远处走来的张燃,身子一抖。我擦!笑的这么变态。
一般总结会议是由陆总监执行,最后让张嘉忆发表下意见,分派完任务就散会了。今天不同,张嘉忆分配好任务后,陆总监忽的开口,“最后我想表扬一个人。”眼神落在缩在桌尾的南风。
被点名的南风还一头雾水。她干啥就值得表扬了。
陆总监娓娓道来,“人家南风顶着40度高烧,冒着风雨去唐总家谈合同,结果唐总开始都不见她,她就一直在门口等,据说追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最后唐总被她的坚持打动,把合同签了。”
南风的心被雷劈的外焦里嫩,是哪个混蛋在这混编乱造,她什么时候冒着风雨,什么时候追车了,还摔了一跤,这不是恶俗的言情剧的套路吗?
为什么陆总监会相信这么,而且她一个财务人员去签合同,大家为什么都不提出疑问。
在陆总监带动下,办公室响起稀里哗啦的掌声。
“所以今年给你们奖金翻倍,南风合同签了,你是最大的功臣,说吧你想要什么。”
南风这才回过神,本来想反驳压根没有这事,可看着大家疲倦的面庞,心一软,“总监,别的我不想要,要不给我们部门放一天假吧,我们保证不会耽误工作的。”
一听到这个要求,陆总监神色一凛,再看下面每个人都饱含期待的目光,她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僵硬的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休息一天,但是今天一定要把工作做完交给我,散会。”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南风,站起身率先走出办公室。
“万岁,哈哈哈哈哈万岁……”
果然,刚走出门,这群猴崽子就齐声欢呼,她忍不住回头,隔着玻璃门,大家都围着南风,给她鼓掌。
耳边忽然响起张燃的话,南风可是唐总的心头好,若是把她哄开心了,你们公司好处多多呀。
仔细看,这小丫头长的真的没啥特色的。靠着男人混,没什么好下场,不过贪图她的年轻罢了。这种小姑娘,她见多了。
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李雪玲抱着她,疯狂的亲吻她的脸颊,“宝贝,干的漂亮,我太爱你了。”口红印如数盖在她脸上。
南风艰难的从口水沫里挣脱,昂着脖子,“大李,你冷静点,赶紧把工作做完晚上吃火锅。我请客!”
大李一听立刻撒手,端庄的整理自己的仪态,“你说的对,为了和大林的约会,拼了。”眼中好似燃起熊熊火焰,干劲十足的抱着笔记本出去。
张嘉忆跟在后面,快踏出门口时,回头一笑,冲她竖起大拇指,“漂亮!”
口袋的烟盒隔着衣料有些硌人,趁四下没人悄悄拿了出来。烟盒样式很小巧,盒两面深蓝底上绘着几只白色仙鹤展翅高飞,远处是青山岱绿连成一线。画的美极了。怕是价格也不斐,她见过别的男同事也抽烟,类似于苏烟,南京,黄鹤楼。这种绘图精致的烟却头一次见。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整齐的细烟,放在鼻尖下轻轻嗅嗅。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灵动的眼睛像蒙了层水雾,喃喃自语,“肯定是你干的好事。”语气无比嫌弃,可内心感动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
那头张燃完成任务,马不停蹄赶到唐景琉身边,见他立在窗边笑容变态。
“老大,事办完了。”哆嗦着腿缓缓靠近。
唐景琉收回笑容,淡淡的嗯了下。
“听说她的要求是给管理部放一天假。”
“批了吗?”
“同意了,陆何蔓亲自批的。”
唐景琉点点头,沉思片刻,才道:“今年他们年夜饭和我们一起办,地方我们找,费用我们来。”
如果花式宠妻让他瞠目结舌,在唐景琉身边多年,还真没那个女人让他这么疯狂,甚至说甘之如饴。
想到他已经娶妻的事实,又不忍好友这番沉迷,开口劝解,“景琉,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你已经结婚了!就算你再不情愿,也不该这样耗着南风,她是个好女孩,正值美好青春值得有更好的人疼爱她。你把她青春耗尽,到后来她恨的肯定是你。”目光无意触及他的无名指,“你连婚戒都不戴?”
“没有。”莫名其妙接了一句。
“什么?”张燃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在她身边。她也只能属于我。我也完全臣服于她。你知道吗?好像久旱逢甘霖的那种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原本干枯的心再度复活。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她是唯一一个我可以解开,却不想解的方程式。”叙述的目光平静如湖水,湖底却如沸水翻滚,多少情感的交织让深不可测起来,“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代替我,那么这个人最好识相点不要出现,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张燃叹口气,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他深知这种商业联姻就如同过去的父母包办,他也明白唐景琉的身不由己。就算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
“兄弟,啥也别说了,除了支持你,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他半真半假的补充,“就是你再为了南风那么早给我打电话,我真的会杀了你哦,反正老子单着身也不怕。”
他们之间的情义和默契不需要再用言语渲染,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