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学习用品用完了,南风跑去和村长家借自行车去趟镇上。唐景琉穿着深灰色毛衣,肩搭毛巾,左手拿着搪瓷缸水杯,右手拿着牙刷牙膏。脚踏着有些变形的棉拖。蹲在井边漱口。
慢条斯理的上下刷出白色泡沫,桃花眼还带着惺忪,慵懒的半睁着。
南风别开目光,暗骂自己不争气。
张燃打着哈欠,揉着比鸡窝还乱的头发,“老唐,给我点牙膏。啊!”他被杵在那的南风吓一跳,“大姐你干嘛!”手交叉捂着胸口,一脸防备的模样。
南风冷哼一声:“行了,你什么料我心里清楚。”
余光瞥见村长,扭头朝他走去。
唐景琉全程冷静的刷牙,一眼都没看过去。含着水吐掉最后一口白沫。迎面将牙膏砸在张燃脸上。
张燃还没开口,就被牙膏一砸。手慌脚乱的接着,“我靠!你干嘛!”
唐景琉充耳不闻,扬长而去。
南风跨上车座,一只脚踩在住自行车脚蹬,正要发力。
“借过一下。”忽然有道力将她一推,南风差点连人带车往旁边倒。还好手扶住靠里面的墙。
男人紧张的眼神在看到她稳住后又恢复陌生,假笑,“别占着路边,人还要走路呢。谢谢!”
南风被他这种假装不认识的幼稚手段气蒙了,但又不想先打破这个局面。怒气冲冲在他背后挥拳头,“不客气!”
蹬着自行车骑到他身边,故意把车龄摁的叮铃铃。车头一晃三摇好像要撞到他,“让一让啊!让一让啊!路窄让一让!”虚晃一招骗过他,又扬长而去。
村长老婆拿着雨衣追出来,却不想南风骑那么快。担忧的抬头看,西面空压着朵黑云,正慢慢向这边飘来。
希望今别下雨!
她喃喃自语。正要回屋发现路边站着手抄口袋的客人。礼貌的冲他打了个招呼。奇怪这个城里来的男人有些奇怪。阴沉沉的也不话。倒是另一个嘴甜的很。
“你好,还能再吃一碗面吗?”嘴甜的容上一个空碗。
村长老婆幽幽叹气,“好嘞!”就是太能吃了!比她家那口子还能吃!
果然人无完人!
到了下午果然下起了雨!裹着疾风!
村长今召开会议,向大家宣布修路这件喜事。同时还要收集所有人同意书。需要全村的人签名或者摁手印。他心里还纳闷,怎么城里人这么讲究。修路修就完了呗!这种好事怎么会没有人同意嘛。大家都盼着能脱贫致富呢。
万万没想到,会议上还真有人投反对票。投反对票的不是别人,就是村里的大为夫妇。大为套着军大衣,双手抄在袖子里,斜靠在土墙边。眼睛一斜,“我不同意。”
大为老婆也是一个样子,把头一横,“我听我们家的。我也不同意。”剩下的人有人明确表达同意,也有人处于观望状态,既不拒绝,也不同意。
脱贫致富的道路有绊脚石是决不允许的。全村的命运都是拴在一起,紧紧相连的。
“咋?你有啥想法别吞吞吐吐,为什么不同意?”
大为抖着腿,眼睛看,“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有为啥!”
村长瞪着他,“这么好的事情,错过了就么有了。你想让大家都困在这山里,一辈子穷着吗?你也是有娃的人,你就不为娃考虑。”
大为媳妇笑着打哈哈,可每个字都是有针对性的,“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听人,咱们山上有金矿。他给我们修路是假,挖金才是真。”
东妈忍不住插话:“你听谁的狗屁话。这山祖祖辈辈都多少年了,有金矿咋不早挖。还等到现在。”
大为媳妇不高兴了,手叉着腰,暗暗翻白眼,“就是有金矿。”
村长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猪油蒙了心。胡扯八扯!金矿在哪?你带我们去看看。要是有金矿,老子头拧下来给你踢。”
大为媳妇嗫嚅两下,含糊不清。
第一次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
村长郁闷的坐在门槛上,拿着卷烟叭叭叭抽。烟雾里,中年男饶颓废和忧愁一览无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里没有金矿。不是因为金矿才不同意修路。而是被铁烙在骨子里的穷性。
唉!他深深吸了一口。混着心事慢慢倾吐。还是城里人看的清楚。
村长老婆在坐在门口织毛衣,发现自家那口子游魂似的在雨里飘。连伞也没打。
“你干啥呢!”她丢开毛线,撑伞接他。
“么事!我看下雨了。淋一淋。”
村长老婆扑哧一下,“咋地了,能把你的白头发淋黑啊。要是淋出病了,还得花钱买药。”
村长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村长老婆气得把伞仍在他脸上,“你冲我发什么邪火。有本事去找大为夫妇。”
一提大为夫妇,村长脸色发灰不再话了。蹲在墙角边点这卷烟。
门口传来动静。
村长一看丢开手里的眼,立即跑出去,“南老师,你怎么了?”
可不嘛!南风的模样狼狈极了。
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伤口冒着血丝。两手驾着自行车车头,一瘸一拐的走着。前车瓢都已经变形了。
雨水打的她睁不开眼,流进嘴里一直往外吐。
“哎哟,孩子。怎么回事?”村长老婆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走进时,察觉她在发抖。
南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村长,我把自行车摔坏了。”
“都这会了,自行车还算个啥!”村长提着自行车仍在一边,把她拉进屋。村长夫人给她拿棉被,南风不肯盖。只是一个劲的哭。问她到底怎么了就是不。可急坏老两口了。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村长老婆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擦脸。脸上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有一道往外泛着肉,肿了一片。轻轻一碰,她就痛得发出声音。
关起的门被人往外推开。两口子吓了一跳。只见门外站着城里来的客人。
脸阴沉的宛如暴风欲来。
他快步上前,蹲在她面前,声音轻柔的不像话。那双手伸出却又不敢去摸。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