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乔安娜一再请求--起码将奥菲莉娅带到明珠港,让她靠近水源、偶尔能沐浴海水,可李健还是拒绝了。
虽然人鱼公主的剧烈喘息不似作伪,但在想出更好的囚禁方法前,娘子军指挥官不敢冒险让人鱼接触大海。
不过他答应,下次来绿洲会给她们带两缸新鲜的海水。
至于被捕的土著联军俘虏,已经没有审问的必要了:在李健昏迷期间,其他军官们已经严刑拷打、把他们“三岁时尿了几回床”这样的鸡零狗碎都压榨了出来。
就是单纯的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先发制人--被指认的组织者、黑图腾氏族酋长穆里尼奥还招供,他原本甚至打算等盟友们和娘子军先拼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支小小的队伍中、居然同时藏有两个万夫不当的怪物,让牛头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剩下就没什么有意义的信息了:这次进攻,只不过又一次证明了塔哈拉土著盗匪的贪婪和愚蠢。
还有茫茫多的数量。
既然没有价值,那老老实实等死就行了--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也有承担选择所造成结果的义务。
今天没杀他们,是因为李健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行刑:直接枪决太便宜了,他要一种更血腥、更暴力、更震撼的方式。
自己这边有人为此失了一条手臂,娘子军指挥官可没忘。
他记忆好的很,尤其是在仇恨方面。
“主人。”
和意料之外的超重量级筹码简单会晤了一下午,状态还没有彻底恢复的李健在下直升机时一个踉跄。
本来他只是去惩罚伤害贝蒂的家伙的。
随行的凡妮莎扶住他。
“您慢点。”
又扫了魔法顾问那条空荡荡的袖管一眼,是娘子军指挥官让她跟着来海滩的。
“嗯。”
淡淡的,李健往前迈步。
凡妮莎亦步亦趋。
和绿洲不一样,明珠港没有熄灯的说法--毕竟是主打经济发展的海滨城邦,只要市场有这个需求、娘子军指挥官鼓励所有店家通宵干。
入夜,街上还有不少人在游逛、谈天:有本地市民,有外国商客。
灯火通明。
公家允许开设买卖的商铺全在城邦南边、而统一分配的住宅房则全在城邦西边,不存在打扰休息的说法。
如李健先前说的,第一批老板和工薪族已经出现--只是进度,要比预想的快上不少。
人口又增多了--这得益于在娘子军指挥官昏迷期间,果断全揽军务、下令乘胜追击的战略顾问。
派出所有的蜂鸟型直升机和军用边三轮,玛纳诺撵着溃逃土著联军的屁股、端掉了绿洲方圆三十里内所有部落。
参与战役的全杀、与氏族酋长有血缘或亲密关系的全杀、有战斗力的成年雄性全杀、反抗收编的全杀,剩下的老弱妇孺拉回海滩。
所以这段日子除了维护治安的宪兵队,就数负责教化的可蜜莉娅和尤朵拉最是辛苦。
老师实在是太少了,儿童又实在是太多了。
这俩被驳壳枪换来的姑娘,急的脸上都冒痘痘、鼻腔内也火烧火燎的疼。
快要不堪重负。
路过一家路边小摊的时候,他听见了她们抱着酒瓶就着鱿鱼在大倒苦水……是的,明珠港有酒了,各国商人们带来的。
让不同地区的特产流动起来,就是通商的好处之一。
“给这俩丫头加工资。”
没打招呼,李健头也不回的吩咐。
“明天记得提醒我一下。”
也觉得醉态可掬的可蜜莉娅和尤朵拉很有趣,凡妮莎轻抿嘴角。
“是,主人。”
半闲晃了一圈,娘子军指挥官对失去自己一周的明珠港的发展感到满意。
过于依赖某个人,从长远看是组织和国家的灾难。
必须确立核心,可也要保证在核心暂时缺位的情况下、体系同样能够正常运转。
目前来看,她们干的不错。
来到办公室,薇尔莉特已经不在,应该是去检查巡逻路线了。
李健指指木桌另一边的椅子。
“坐。”
凡妮莎依言。
“是。”
久久不发一语,娘子军指挥官好像老僧入定。
魔法顾问就这么陪着他。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良久,李健开口,问的话却有些没头没尾。
但凡妮莎清楚意思。
“我只是想保护您和村子。”
李健粗暴的拍了一下桌子。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该知道:就算当时那颗火石轰进了绿洲、我也不会责怪任何人,因为这是人力所无法阻止的事情。一座基地被毁了,可以再建;但人死了,便什么都完了。”
盯着女法师干瘪的右侧袖管,李健眸中的情绪很复杂--有恼怒,有烦躁。
还有心疼。
“是,以最坏的结果来看,你付出的代价算小。但你失去的右手,永远都回不来了。你才多大?25?26?你就没有考虑过,你往后的人生还很漫长……!”
“主人。”
眼眶包有晶莹的液体,可凡妮莎没有哭出来。
虽然打断了男人的话,但她的态度非常柔和。
“我做过错事。曾经的我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前半生也是这么这么活下来的。可直到败于您手、被留在身边为您所用,我才幡然醒悟:力量,不只有作恶这一种用途。您或许不相信,但……成为娘子军一员的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一开始,姑娘们都很抵触我;可慢慢的,善良的她们还是接纳了我、承认我是这个集体的一分子。”
“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那天,当我发现那颗火石飞来的瞬间,我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把它挡下来,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挡下来!因为下面有我的战友、有我的姐妹、有我的主人。”
“所以,我就那么做了。完全是下意识的。”
停顿,凡妮莎平复了一下哽咽。
“可是,主人……就像我刚刚说的,我犯过错。或许您和姑娘们已经不再关注我的过去,但越是被你们感动、我便越没法原谅曾经的自己。我明白:和我以往做过的孽相比,一条手臂根本无足轻重。可请让我,请让我……”
自揭伤疤,凡妮莎终于泪雨滂沱。
“请允许我,请允许我赎罪。”
下巴被勾住、抬起,泣不成声的女法师被迫望着自己的主人。
“一条手臂,便妄想一笔勾销?”
用最冷酷的措辞,说着最温暖的话。
“还记得抓到你的第一天,我是怎么说的吗?‘要让你的整个余生来偿还罪孽’……懂什么是余生吗?你还债的路还长的很呢!”
一把抱住了李健的腰,凡妮莎彻底嚎啕。
“是、是,主人。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