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坐着不说话，就等着王婆子开口，她想想看看自己这婆婆能为着自己的闺女做到哪般地步。

王婆子看赵氏规规矩矩的坐着，也不说话，想着这儿媳妇也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三言两语的说说估计就成了。便开口道，“老二家的，老三在镇上给家里俩妮子相看了人家，给金枝说了个秀才，给桑姐儿说了个富户。老三帮着说了几筐的好话，夸的咱家两个妮子天上有地上无的，对方也都满意。你看着咱们什么时候把事儿给一起办了？也来个好事成双！”

王婆子这一开口，都没给赵氏反嘴的机会，直接要把事情给定下了。

赵氏听着心里笑了，说的可真好听。“娘，桑姐儿不急，桑姐儿还没及笄呢。”停顿了一下，又道，“要是对方等得过两年再说也不迟。”赵氏没说不答应，只说秦桑小，现下不合适。

王婆子一听面色一黑，道，“你当是你菜园子里的菜，想啥时候摘啥时候摘！”看向赵氏眼神都凌厉了起来，“小什么小，十四成亲的多的是！”

赵氏低头被训斥着，心下想，该怎么说。“娘，媳妇知道了。”看王婆子听她说完脸色缓了下来，又道，“什么富户不富户的，只要桑姐儿过的好就成。”撇了眼王婆子，见她面露喜色，问道，“娘，那娃十几了？”

王婆子一听，僵了一下，道，“听着比桑姐儿大，大了也好，会心疼人。”

赵氏连忙接话，“是镇上哪家员外的儿子？娃她爹也在镇上做工，打听下人品也是好的，万一人不好，多富裕我也不会把桑姐儿送进火坑的！”

王婆子一听，脸更沉了，“打听什么打听，老三还能害了桑姐儿不成！要不是宝珠还小，还轮不到桑姐儿！你这是捡了个大便宜！”话是这么说的，可事实如何，王婆子心似那明镜似的。

赵氏也不好发作，心里却气得不行。“娘说的是，是占便宜了。”然后商量道，“宝珠也快到了能成亲的年岁，明年就成了吧。不如让三弟留着给宝珠，桑姐儿嫁个泥腿子就成，就她那性子，就是嫁到了富户里，怕也是吃亏的命。”

“你什么意思？”王婆子算是听明白了，这是不想嫁闺女啊。说这半天逗她玩儿呢。

“娘，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舍不得孩子想留两年！哪怕是等娃及笄了也行啊，年岁太小过不了生孩子那关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想桑姐儿去冒险。活着比什么都强！”说着说着，赵氏伤心的流了泪。哪有这么狠的祖母，这是要孩子的命啊！

王婆子见赵氏抹了泪，心里更是烦的要命。一旁的秦金枝这时开口了，“嫂子这是怎么的，好像娘欺负了你似的。给桑姐儿说的这么好的亲事，嫂子要是因着不舍桑姐儿给错过了，多亏！要不然问问二哥的意思？”说着向王婆子使眼色。

“行了，行了，先不说了，明个捎信儿给老二，问问看老二的意思。”看了眼停下抹泪的赵氏，“走吧！记得让桑姐儿晚点陪来喜去放笼子！”

“知道了，我这就去同桑姐儿说。”赵氏起身离开。

在往后院走的路上，赵氏的心是凉透了，怎么可以这样，拿别人的孩子不当孩子，这还是自己的亲孙女。

赵氏刚踏进后院，秦桑便迎了上来。

秦桑看赵氏脸色不大好，看来事情确实是真的。“娘，先回屋。”拉着赵氏的手进了赵氏的屋。

赵氏叹了口气，看着秦桑，摸了摸秦桑的头，说，“看来是真的，你奶说你三叔帮着你和你小姑相看好了人家。你小姑说的是个秀才，你说的是个富户。”赵氏心里不好受，“我问对方多大了，你奶吱吱呼呼就是不说，我再三推脱，你奶还嫌我不识好歹。”

秦桑看赵氏心里难受，心里也不好受。上辈子爷爷奶奶对自己不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吧，也是全心全意的爱护着自己长大的。怎么到了这儿，就成这样了。“最后呢？”秦桑只想知道结果。

赵氏看了眼秦桑，笑了笑，“放心，娘没松口，你奶觉得娘不识抬举，要找你爹问问。”还真是有逼着自家孩子往火坑跳的，以往听人说家里老人怎样怎样都只觉夸张，现下轮到自家身上了，才有所体会。“你爹不会答应的，你爹最疼咱们桑姐儿了，不会丧良心答应你奶的。”赵氏哭笑了笑，什么时候才能过自己的日子啊！

秦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爹也不会同意的。奶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秦金枝不嫁秀才了，又不是嫁不了人了。”事情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谁也没损失什么。

可有的人不这么想，秦金枝这会儿正同王婆子商量怎么让秦家旺同意，又或者他不同意，怎么把秦桑嫁过去。反正，秦桑是嫁定了，不管她同不同意。因为，秦金枝要嫁给秀才当娘子，所以秦桑必须嫁，好给她挣陪嫁银。

“娘，秦桑要是不嫁，我可怎么办？”秦金枝向着赵氏撒娇，不依不饶，一定要秦桑嫁了。

“咱们金枝安心等着当秀才娘子吧，反了天了还，这个家我还是当得的。你二哥敢不同意，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是能拿捏的。”王婆子开口让秦金枝放心，心里想着，要不要让老二知道，不然直接同意就好，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干嘛。“快去睡吧。”王婆子一脸的慈爱。

“这就去。”秦金枝得到了王婆子的承诺，高高兴兴的睡觉去了。

秦老汉在一边唉声叹气道，“这样好吗？老二会不会怪我们。”为了闺女舍了孙女，这事儿是有些不地道，可想着要是以后这秀才能高中，那可不一样了。那以后，在秦家村，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啦。

人都是自私的，但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别人就不值一提了。

“怪什么怪，年岁是大了点，可真的是富得流油。过不好，只能说她没那命享福。”王婆子瞅了一眼秦老汉，“赶紧睡觉！”然后，屋里就没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