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夺子风云(下)(1 / 1)陈岩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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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里抱着襁褓包裹的小孩,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衙役,两个衙役也不是榆木脑袋,看得清形式,眼下自家老爷没有反对,于是便根据少年的意思,把哭哭啼啼的刘氏和一脸惺惺作态的潘氏分别拉到一边。

潘氏见事态如此,便撸起袖子,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眼神则狠毒的盯着刘氏,她不仅样貌可怖,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大有势在必得的样子。

而刘氏则不同,她是个孤苦妇人,身材瘦小无缚鸡之力,原本见着少年似乎能帮上她一把,却不曾想少年竟提出这样的方法来争抢孩子,潘氏凶悍,她心中虽害怕,但常言道,女为母则刚,是为了襁褓里的枣儿,刘氏也愿意博力一把。

少年站在两人中间,手上托着襁褓,脸上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虽然接下来场面会有点血腥,但是毕竟要将这个案子断干净,得出合理公开公平的结果对吧,大周民风开放,我想在场的各位也能接受,那么从现在开始,谁抢得便是谁的!”

双方都已经伸手拽住了襁褓的一角,就等着少年下令,潘氏她早就料定刘氏不敢用力,于是用力的抓住一大块,也不管是否会抓痛孩子,大骂:“你个贱妇,还想抢我的孩儿,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要我的宝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被断手断脚不成?好狠的心啊!”

“是啊,这出闹剧出来,这孩子怕是…活不成咯。”

“造孽啊…造孽啊!”人群中发出叹息和不忍的声音。

果不其然,刘氏原本就不坚定,听见潘氏的毒骂,想到孩子可能会因为拉扯受伤甚至丧命,神色变得戚戚然,眼中泪水越聚越多,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良久,那只原本捏着襁褓一角的手无力的松落。

见此情景,整个大厅也不知怎地安静下来,而那妇人刘氏衰败颓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无波澜的死水,“罢…罢了民妇放弃…”

少年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他压住嗓子,声音低沉,“刘氏,你当真要放弃?”

未得妇人的回应,他抬头深深的看了眼潘氏,又补充,“若是…若是你此刻放弃,那孩子便归潘氏所有,便再与你无关。”

“况且,你今日如此一闹,怕是要经历牢狱之灾…你也不怕?”

刘氏往前走了一步,扭头看了眼看那个还在少年手中的襁褓,回过头,噗通的跪倒在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民妇…无能,民妇愿接受惩罚。”

“好!”

少年说完,便松手将手里的襁褓塞到潘氏的怀里,“现在这襁褓之物归你了.”

“谢谢小哥,小哥真是断案如神,帮奴家夺回宝儿…”

少年出声打断,“好一个断案如神!你!不应该谢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寡淡的五官染上了诡异的笑容。

“哦,对,瞧我这榆木妇人,这英明神武当夸我们杨县太爷,县太爷若得空啊,今晚可往天禧楼小坐,奴家定好好招待。”潘氏见少年的厌弃神情,只得尴尬的讪笑,然后转身对着高堂上的杨程点头哈腰,讨好的意思表露无遗。

“潘大娘子,你先好好看看你这怀中是什么物事!”

“…”

潘氏一听此话,眉头一跳,赶紧掀起那块蓝底白花的襁褓布,这一掀可不得了,原来那块襁褓中竟然包着一块血淋淋的狗头。难怪这番争吵下来,这婴孩竟一直不吵不闹不哭,没曾想竟然早就被偷梁换柱了。

“这狗我今日从海棠街路过,似乎听见这主人家唤它为宝儿,小生早先好生奇怪,一条黑不溜秋的土狗竟然被唤做宝儿。”少年摸了摸下巴,“后来听闻潘大娘子在县衙寻自己的宝儿,这才知道,原来潘大娘子找的便是这条狗,于是小人便把它找来了。”

潘氏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整个人愣在那里,嘴巴张张也发不出声,接着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啊’的一声大叫,将怀中血淋淋的狗头扔到一旁,开始用力的呕吐,呕出一摊黑黄,接着倒在自己呕吐出来的污秽物上,双眼一翻竟晕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吓的刘氏张大了嘴巴,她结巴的道,“这…那民妇的枣儿在何处啊?”

“娘子放心,今日你虽输了,不过损失的是一块无用的腥臭下等之物,至于您的孩儿啊好好的在内院安置着呢!”少年勾唇微笑,伸手去扶起在地上的刘氏,好言好语的宽慰她。

刘氏望了望他再看看杨程,见杨程也微笑的点头,心中的大石块才落下,顿时心中万分感动,挣扎着就要给少年下跪道谢,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摇了摇头,“女子本性维诺,为母则刚,娘子让我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谢谢小哥儿,救子之恩,没齿难忘。”救子之喜让刘氏眼中含泪,动容不已。

“抬举,娘子生性良善,必有神明庇佑,可得一生平安。”少年回答。

“还有这潘家的事情未处理干净,娘子可先行入内院寻回枣儿,免得污了眼睛。”

交代完毕,少年走向潘氏,有点厌弃的踢了一脚,然后后腿一步,离那堆恶臭远远地,看到潘氏悠悠转醒,便开口,“好你这个潘家毒妇,今日我替县太爷治你三罪,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你欺软瞒上,颠倒是非,狗仗人势,害人骨肉分离为一罪;你目无王法,藐视公堂和律例,为二罪;第三,你纵容自家恶狗横行,将一条畜生捧得比天高,却视人命如草芥,按照大周律例就当将投入铁牢里,直至老死!”

这边少年说着话,而人群外,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往里探探头,看清状况,立马匆忙走开。

“你…”潘氏提着一口气,望着一旁早就了无生机的狗头说不出话来,只能双眼含恨的瞪着少年,她多年以来未有所出,本就将这狗视为亲生儿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谁曾想今日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中有火发不出,气的捏紧拳头,一口黄牙差点咬碎,低声咒骂发誓定要叫自己那个做安南王宠妾的姐姐替自己撑腰,将眼前这小子碾碎。

“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你可还没断个干净!”人群中突然有人发问,看起来像是围观八卦的百姓,那人穿着黑色的外袍,其貌不扬,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事实不是摆在面前的吗?就是这潘氏起了祸心坑害这外地来的小娘子…”旁从头看到尾的一个大胳膊汉子呛了他一句,见黑衣男子眼锋凌厉,也不敢继续接话了。

少年未着急回话,他四下环顾,一双丹眸在略过堂上左侧的时候微微一眯,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移开。

“小人心中自是有一番愚见,如若有甚子不妥之处,还望大人谅解。”他转过身对着杨程鞠了一躬,杨程点了点头,面前的少年虽未及弱冠,谈吐气度却卓然众人,心思缜密,令人佩服,也正是如此他才愿意让他如此试探潘氏。

“在场谁不是父母生?”少年声音清脆,见无人应答又继续说,“我可以回答大家,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母亲辛苦怀胎生下来,应该知道女子为母不易,怀胎十月,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骨肉,试问哪位做母亲的愿意与其他人抢夺孩子而枉顾孩子的安危呢?

他的话掷地有力,在整个县衙大堂回荡,“我同样可以回答大家,没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母亲,潘氏不顾小孩的生死,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这小娃的生母,她也料定刘氏心痛骨肉不会与她硬抢,因此,在这个案子里,只要谁放弃,谁就是孩子的生母!”

他又指着一直低头在一旁的兰姑,“还有你!可知罪,打从你进门时,我便闻到你身上有一股药味,本还心存疑虑,直到看到襁褓布上黄褐色的药渍才心中明朗,你依赖潘氏一家过活,虽不易,但是也不能助纣为虐,丧失良知,帮助恶人为私利用药物来抢夺孩子!若你矢口否认,即刻县太爷便可传唤东街巷药房的掌柜来,一问便知!”

兰姑见事情败露,脸色灰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妇有罪..“

潘氏将兰姑也倒戈,事已至此,气的颤巍巍的举起手指,指着他,“你…你可知我的姐姐是安南王的人…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又如何,律法为先,况且…这在场也未必没有能压得过安南王的人。”少年将手背至身后,眼神又向高台下左侧扫过去,似乎意有所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据小人所知。安南王虽异姓封王,却衷心可表,多年来战功显赫,如此英才,又怎会为一个妾室犯如此目无律法的过错。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妾室,那吹枕头风的功夫再好,不是主人家,不过是奴婢的命!”少年一番话滴水不漏,即是那所谓的安南王到了跟前也完全挑不到错处。

良久。

啪啪,一声声清脆的拍掌声响起,原来是那黑衣男子站了起身,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大声道,“好,哈哈,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多谢王爷抬举。”少年礼貌的回话,他虽一口一个小人,神态却未放低,不卑不亢。

这称呼再次让场上的人受了惊吓,那个人坐在那不发一言,没想到竟然是个王爷。

德贤王爷听到少年的称呼也是一愣,马上笑了笑,他转身对杨程说话,脸色变得有点严肃,“杨县太爷,如今这案子也算尘埃落定了,这…该罚的罚,该赶得赶,把场子也清一下吧!”

很快晕厥的潘氏还有兰姑就被押了下去,百姓们见事情解决了,再加上衙役赶人,也就觉得无趣就纷纷散了,当然也还有人一些聚集在紧闭的大门外,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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