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李雨棠远去,梅斯月回过头来,却见宁言把玩着那玉如意,“与我那一个仿佛一样,难道皇上每宠幸一个宫嫔,皇后娘娘就要送一个玉如意吗?”
梅斯月尚且没来得及说话,泽夏却道:“小主慎言,皇后娘娘统帅后宫,母仪天下,自然是真心希望各位小主都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玉如意是万事如意的好兆头,所以才会赐给各位小主的。”
宁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瞧着泽夏吐吐舌头又说道:“梅姐姐,那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看见静嫔,她便侧头道:“梅姐姐,阮姐姐来了”。
宁言便在门口等着静嫔走过来,携着她的手又走回屋里,坐在了软塌上。
“阮姐姐也来得好早”,宁言笑道。
“没有你来得早,我算着梅儿大约回来了,便过来了。没想到你这样早便来了,可见你们两个相互维护的紧,到底是一同长大的情分。”静嫔微笑着说。
“阮姐姐这话像是吃醋一般,我虽和梅姐姐一起长大,但和阮姐姐也是自幼的情分呀!”宁言喝了一口茶道。
“是了,小言说的对,咱们三个既然在这宫里遇见了,自然要相互扶持。”梅斯月道。
“我当然知道”,静嫔看着对面桌上那株红梅,“这红梅雕刻的栩栩如生,可见皇上对你是有情分的,如今宫里人人皆知我们三人交好,尤其言儿受宠后更是大力举荐你,如今你一朝受宠,又晋了位份,我们都得注意了。”
梅斯月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了,想必这宫里不喜欢我们这样。”
宁言想了想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不要去招惹她们不就好了吗?”
“不招惹?”静嫔说:“你第一个得宠,第一个晋位份,第一个或了封号,还举荐了梅儿这样得宠,如今我们三个两个嫔位,一个贵人,在新晋的秀女里边,已经是很显眼的了,这便已经招惹了她们。”
这下子宁言也沉默了,良久说道:“那就是说只要进了宫,就要争宠吗?可是我爹娘都说,争宠很危险,甚至事关生死,只有有一点点恩宠,好生活下去就行了。”
静嫔叹了口气道:“何止事关生死,如若不慎,家人也会遭株连之祸。”
宁言看着静嫔良久没有说话,有些呆呆的,梅斯月见状道:“也不要说的这样可怕吓她,现在我们才进宫,只要安分守己,想来无虞。”
静嫔却蔑然一笑,“我哪里是吓她,你自己也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何必要骗她,让她以为宫里一团和气对她也没有好处,哪一日被人坑害了自己还不知道。”
梅斯月一时没有话说,却也只能默然。
三人对坐良久,宁言撑起笑道:“那她们不喜欢我们三个在一处,我们就稍微疏远一点好了,只是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在一处就行了。”
梅斯月看着她这样子,不禁出言安慰,“你也不要担心那么多,现在皇上新鲜你,你懂得做小自保就好,若真有一日皇上真的喜欢你,我们再来应对。”
三人正说着,外头便有小太监报,“小主,皇后娘娘说,请众位小主去坤宁宫议事。”
三人对视一眼,梅斯月问道:“什么事?怎么会叫我们去议事?”
小太监便上前低声道:“小主自今晨回来可见到袁小主来请安吗?”
梅斯月莫名道:“听见说郑答应来过,怎么了?”
“昨天深夜里,抓见了袁小主同一侍卫通奸,如今正在审,想必皇上也会去,这事有关皇家体面,小主们去了只做不知缘由最好。”小太监道。
三人皆是一惊,这袁答应她们也都见过,宁言还同一起赏月,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也皆是为了争宠而为,不应当争宠才对。只事发突然,也没有时间多想,忙略做梳洗起身往坤宁宫去了。
三人到时,其余宫嫔都已到了,三人忙见礼问安,皇后只淡淡应了一句让坐。
宁言坐在阮静箴旁边,便看见袁答应跪在中间,身上的衣服不太整齐,颈间的扣子已经撕坏,那侍卫也已经遍体鳞伤,面前的地上有一张纸,似是供状。
袁答应不断的哭,皇后也是一直淡淡的,“这侍卫已经招认,袁答应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臣妾真的没有,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听着声音已经嘶哑,断断续续抽泣得气息都接不上来。
正在这时,便听见外头昌平诺道:“皇上驾到”。众人忙起身行礼,皇上走进来径直坐在上头,面上铁青,皇后摆摆手示意,众人方坐下。
皇后便命人将侍卫的供状呈了上来,皇上没有看,只是问道:“你自己说吧,朕听你分辨一回。”
袁答应忙抑住眼泪道:“昨夜梅常在去了听风阁,后来又听说梅常在侍寝,臣妾便去郑答应屋里喝茶,谁知道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听见屋里有响声,以为是小丫头,便问了一句,那声音就没有了。臣妾便以为是郑答应养的猫到我屋里玩耍,想着小丫头们也都睡了,便准备自己就寝,谁知道突然就有人从我后面扑过来,我还没有呼救,就被他捂住了嘴,他,他把我,把臣妾拖到床上按住,臣妾挣扎不过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声音,有人进来,便说臣妾通奸,抓到坤宁宫来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皇上问道。
袁答应忙道:“是实话,绝对没有隐瞒!”
皇上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侍卫,昌平出言道:“如今皇上在此,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侍卫一直低着头,听见这句话,忙叩头道:“是臣糊涂,皇上饶命啊!臣实在是思念她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你只要说事情经过就行了。”一旁的文妃道,“无关的不必说,皇上皇后自有决断。”
那侍卫惶恐道:“是,是,臣,臣与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只因身份低微,配不上她,本想能从军报国有点出息,谁知她忽然要进宫了。进宫前她说,想和臣,和臣,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家里自然要为我们周全,她就可以不进宫了。”听到这里皇上的脸色愈加难看,文妃呵斥道:“真是不知廉耻,简直污了皇上清听!”
那侍卫又道:“臣,臣实在太想和她在一起,就答应了,可是那天还,还没有来得及,他爹就闯了进来,把她带走了,还把臣打的半死,之后她就进宫了。”
袁答应听着无力辩驳,只能一直摇着头,眼泪不断掉下,“不是,没有,你胡说,臣妾绝对没有,臣妾不认识他!”
“你可有证据,今日若是你敢作伪证,你必死无疑不说,你的家人也必定株连!”文妃说道。
那侍卫便道:“臣,臣那天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快些,快些同她···同她在一处···但是臣看见她后背腰上有一块胎记,略略青色,大概大拇指那么大。”
此话一出,袁答应更是哭的气息断了一般,余下宫嫔更不敢吭声,皇后叹了口气道,“雨棠,去验。”
说着两名嬷嬷便架起袁答应去了后殿,不一时便出来报:“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袁答应腰间却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青色胎记。”
皇上听了闭着上眼睛深叹一口气:“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见,对外便称病重去了。”
“那他家里知道这些事情却不禀报,是否要问罪?”文妃道。
“罢了,他爹是个忠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吧!”说着便走了出去,众人忙起身行礼。
皇后坐了下来,挥挥手,众人才坐了,“今日之事,事关皇室颜面,请众位前来,一是让大家知道,再这宫里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做的,二来大家出了这坤宁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很该有点分寸,本宫也累得很,都散了吧。”
说完众人方行礼退下。
从坤宁宫出来,宁言和梅斯月、静嫔三人一同走着,“姐姐,你们说,那个男人要是真的和她有情,又为什么要最后说那些话害她?”
梅斯月看了静嫔一眼,道:“这深宫究竟有多深呢,今天大约见到了冰山一角。”
静嫔点了点头,“再有情的人也未必禁得住生死利诱,为了自己的家族,舍了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难。况且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吧,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了。听说冷宫里除了先皇废弃的旧人就只有袁答应一位了,咱们这一朝,这还是第一个打入冷宫的妃嫔。”
宁言小心问道,“冷宫是什么样的?”
梅斯月和静嫔没有回答,三人默默的走着,到了拐弯处静嫔停下脚步道:“我们去看看吧,看看冷宫。”
三人皆住了脚步,梅斯月看了宁言一眼,“去吧,尤其小言,以后在这深宫里,小小的伎俩怕是行不通了。”
宁言不知该说什么,只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去,泽夏素雪青烟随在后头,一行六人静默的朝冷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