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远处突然传来夹杂着野豹和豺狼的嘶吼声，听声音是刚刚那群死狼所在的方位发出的。

上官婉容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和武竞元大概走了将近一个钟头。

夜路难行，山路尤甚，还好自己和武竞元脚程不慢，未在来路碰上前去分食的野兽。

“山里就是这样，强悍的动物攻击弱小的动物，强悍的动物死了，无论是强悍的还是弱小的，也不分同类还是异类，都想来分食一番，但这一轮中几个胆大的弱小动物又会被赶来的强悍动物厮食，经过一轮又一轮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吃到这看似早已到嘴的残食，不过倒是便宜了一些最弱小又胆小的动物，待到这猎物被分享殆尽，他们再出来啃噬残尸骸骨。碰上尸骸多的时候，光那连着骨头上的碎肉都能让他们饱食一顿，拉回洞中，好几天都不用出洞觅食。”武竞元听到远处传来的群兽嘶鸣声，边走边拨开身旁挡路的树枝，时不时扭头对身后的上官婉容道。

上官婉容沉思。

“还好刚刚那群野狼死了，不然......真不敢往下想去......阿弟刚刚有了阿姐，若是阿姐因这群饿狼有了三长两短......”武竞元说到这一阵恐慌立上心头。

而后恶狠狠地说道：“阿弟必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阿姐报了仇去，以后便在这山中见一只杀一只......”

“阿姐这不好好的在这吗，阿姐命大，几只狼还要不了阿姐的命。”上官婉容见武竞元如此，连忙安慰道，但心里确实是后怕了一番，要不是有人暗中出手相救，自己没被人毒死，反而还真要沦为一群野狼的果腹之食，倒真像是应了那句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世人口中的弱肉强食真是在这山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但人吃人的世界是否又比这山中的野兽猎食分食更为可怕呢......”上官婉容有感而发，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喃喃自语一番。

武竞元正探身根据林中目所能及的枝叶分辨前方路径，晃神道：“嗯？阿姐，你刚刚说什么？”

不待上官婉容回应，武竞元突然眼中一亮扭头道：“阿姐，我看这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好似适合休整，咱们再走快点，这林子露重，行了一路浑身都黏腻腻的，到了那地，便能好好休息，烤火将身上干燥一番，再把这只肥兔子烤了吃......可饿死我了！”

果真是个朴实憨厚的山野小子，上官婉容因刚刚那一惊给心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笑道：“行，行，咱们快走，恰好阿姐也饿了呢。”

不多时，二人便行至武竞元口中所说的那处地方。

武竞元又捡了些木柴棍和枯草树叶，将火堆升起后又架上几个长木棍，便开始在一旁剥兔皮。

看武竞元手上的动作，很是熟稔，想来是经常这样做过的。

但眼看着这只野灰兔被剥皮拆骨，上官婉容不忍注目，便扭头看向一旁。

武竞元只专心处理手上的野兔，未在意上官婉容。

不大会，剥过皮的肥兔便被武竞元串好架置于火堆之上。

放置好肥兔，武竞元将腰间的竹筒拿出，倾水冲了冲手，然后随手摘了身旁的绿叶，借着叶子上的露水将竹筒连带着手上残留的血迹擦净。

上官婉容看到武竞元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禁觉得武竞元不似世人印象中的山野人，不仅知晓烤食还能讲究卫生......

肥兔被置于火上烤了一会儿，时不时被武竞元翻转几下。

“滋儿——滋儿——”几滴经高温木火烤出的兔油滴在火堆里，火苗一下窜得更高。

红光映到上官婉容和武竞元面庞上，武竞元突然满脸欢欣，愉快地说道：“阿姐，我最喜欢听这烤肉时烤出的油花滴到火上嗞啦嗞啦的响声了，闻着这香味儿，听着这响声，我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说着不禁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深深吞咽了几口吐沫。

上官婉容看到武竞元的馋嘴样，忍俊不禁：“阿弟，素闻这岭山里的人大都不是寻常人，爱吃生食，怎地见你并非如此啊？”

武竞元用刀在烤兔上划了几道，翻转了一下回答：“阿姐有所不知，阿弟从前也是吃生食过活，尤其是小的时候。”

武竞元停顿了一会儿，看着火堆，似陷入了回忆。

“当时阿弟体型小，又没什么大力气，只能逮一些不知名的小物什小虫子什么的吃，待到长大一点，便能想方设法地掏掏鸟窝，捉几只燕儿鹌鹑吃。再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体力越来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便能猎些大物，这些大物阿弟大多剥皮饮血后生食了他们，当时也没觉得有多难吃，能够饱腹已是非常开心......”

武竞元又翻了翻烤兔，继续对上官婉容说道：“直到有一天，我正坐在一个山洞中啃食新猎得的小羊仔儿，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在洞中，就是那个给我起名字的老头儿。刚开始我以为是又来了一个猎食者要与我争食，便立即做好了撕咬他的准备。”

上官婉容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武竞元却突然陷入了沉思，半响后继续道：“后来我从他的动作言语中领悟到的确是要和我分食了这小羊仔儿，但表示只要我给他分食，他就能给我变出个更好吃的东西来。我看他不似平日里见到的兽物那般凶恶，反而还有一种我与他是同类的亲切感，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上官婉容双手托腮，认真地听着武竞元讲述，那当年山洞中的武竞元和白胡子老头似活灵活现在上官婉容面前。

武竞元用刀将烤兔又划了几道后翻转过去，继续娓娓道来：“我把撕了一半的小羊仔儿给他，见他在洞中随手捡了一根尖利的木枝子，又随手拾捡了一堆干树枝和一大团干树叶，然后不知从哪拿出来了两块小石头，在树叶上面搓动那两块石头，竟起了火星儿。不多时那堆树枝子便燃了起来，后边就是我现在的做法......自那之后，我便再没吃过生食。”

武竞元走出回忆，望向上官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