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排队等着进城的人们交头接耳。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大腹便便,衣着暗色枣红锦服的油腻男子贼眉鼠眼地说道:“好个野小子,老爷我要是有这么个得力打手,后街上的小商小贩们不都得听我调遣。”
一个手中一直拿着本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翻看的经书的白衫书生说道:“今天可算开了眼了,见了没钱交进城费却以死要挟的老头儿撞墙没撞成,被守城护卫救下却转瞬被一刀捅死,不多时这捅死老头子的护卫又被突然冒出的野小子厮打得跟被野兽啃咬了一番似的,浑身除了那个面具下看不见的地方,竟没有一块好地方......”白衫书生口张不停,碎碎念叨着。
另一个后背背着柄剑鞘十分花哨的细剑,看起来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侠士的,身着一袭白色云蝠锦袍,头戴冠玉翡翠,身材较一般男子弱小,声音温润儒糯:“这野小子一身蛮力真厉害,看的小哥我在一旁都蠢蠢欲动了,实在是过瘾啊!”
更有刚才敢怒而不敢言,一个看模样像是屠夫的男子,用五大三粗的声音说道:“这麓城的铁面人就是欠收拾,哪天把老子逼急了,也亮出我这大杀猪的本事,给他们来上几刀。”
那男子身后手里拿着一筐白菜的中年妇人则说道:“阿花她男人,你可小声着点儿,别被这些个大老爷们听见了。这话也就回家和阿花在被窝里说,可不能说在这光天白日里,更别提在城门口说了,阿花和小喜还等着你回家卖猪挣钱呢。”
这男子憨笑着说道:“小财主他婶儿,我大毛这不就是过过嘴瘾嘛,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杀杀猪还行,杀人我哪敢啊!”
“一群只会看热闹的,在这麓城城门口若杀死个铁面人的话,好戏可还在后头呢......”又一个冠系碧玉带,身着猩红色灵鹫纹锦袍,左手把玩着两个金刚球,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不屑道。
城门口,被武竞元厮打啃咬的体无完肤的那个铁面人奄奄一息。
正在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之际,突然间双眼一亮,已被打得凹凸不平的铁面之下那张变形的脸上露出喜色,似寻得天大的宝物一般兴奋。
铁面人用力抬起血淋淋的右手,自己的救星终于来了。
上官婉容顺着那铁面人抬手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又来了一队铁面人。
只是又来的铁面人身着的盔甲与面具均是金色的,不同于守城的这几个身着的银灰色铁甲。
看穿着的盔甲颜色和坚实度,这些金色铁甲护卫应是比这几个身着银灰色盔甲守城护卫的等级更高。
想必是其他的几个守城铁面人见他们的同僚被武竞元厮打的厉害,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武竞元厮打那铁面人时,去城内喊来了更多铁面人。
众人一见这种情形,有替上官婉容和武竞元提心吊胆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更有只想看上官婉容和武竞元究竟怎么应对的。
上官婉容却笑着对着武竞元不以为然道:“阿弟,咱们摊上事了。”
武竞元那张稚气未脱的黝黑脸庞上更是现出邪魅一笑,对上官婉容回道:“阿姐莫怕,阿弟在此,横扫这些草包不在话下。”
武竞元说完便立即扎起架势准备解决这些铁面人。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上官婉容却突然拉回武竞元,阻止道:“阿弟,不可。”
武竞元惊讶:“为何啊?莫不是阿姐不相信阿弟的能耐!阿弟自幼与群狼相战都未落于下风,更何况这些草包......”
上官婉容目光深远,摇头道:“并非阿姐不信阿弟有横扫千军万马的能耐,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势众,即使阿弟你把这群人给打趴下了,还会有更多的铁面人前来,源源不断的人都来和你打。”
“而且,阿姐现在毫无武功,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即使能帮上,单单是对方的车轮战术就会使我们筋疲力竭。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又岂知这铁面人队伍中是否有厉害角色。”上官婉容思虑道。
武竞元听上官婉容讲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应声道:“阿姐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二人重伤守城铁甲,速速将他二人拿下。”
正在上官婉容和武竞元说话期间,金甲铁面人统领厉声下令道。随即指挥手下,将那个被武竞元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甚至马上就要昏死过去的银甲铁面人赶紧抬走。
金、银铁面人拔刀行动。
上官婉容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答武竞元刚刚的问话:“当然是束手就擒。”
“啊?”武竞元惊讶,但随即恍然大悟,眸中生光道,“阿姐你就是那山里的红狐狸。”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虽然这场风是场‘妖风’,却总归是避免不了的,甚至可能会面临很严重的后果,但至少目前已不用再为这二两银子和华衣美服而烦忧。不管怎样,我们先进了城再说吧。”上官婉容却突然面上忧愁之色,并不认同武竞元,幽叹道。
正在众人都认为一场野小子暴打群卫的大戏即将闪亮登场,甚至连拔刀冲上前去的金、银铁面人们也都认为即将有场激战时,谁料冲在最前头的四个铁面人刚上前,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武竞元和上官婉容扣押了起来。
铁面人队列中一个金甲铁面刚刚将自己的好奇心吊起,却因眼前这一幕大失所望,转身向旁边的同僚嘲讽道:“爷还量这俩人多大的本事呢,也不过如此。见了咱们城里的金甲大爷来了,还不是像那待宰的小羔羊一样弱,全无招架之力。”
人群中,那个较一般男子弱小,看起来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侠士的白衣公子哥,一看武竞元和上官婉容二人竟然毫不挣扎地束手就擒了,似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景象一番,气愤得又是跺脚又是噘嘴地嘟囔道:“小哥我还等着看大戏呢,竟然一见来的人多就怂了,真是没骨气!”
而那个冠系碧玉带,左手把玩着两个金刚球,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也认为武竞元和上官婉容是外强中干,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婉容和武竞元被官兵带走后,城门处众人又是一番热议。
但不多时又开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