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见武竞元最后索性连面具也不要了，似乎慌乱了一瞬，但立刻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说道：“小黑孩儿，你不想给口袋就算了，不过我这规矩不能破，你们可以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只要能让老头子我满意，这面具也能卖给你们。”

武竞元却连眼皮都不抬地一口回绝道：“你爱卖不卖，反正我是不要了。”

在一旁观察两人的对话有了一会儿的上官婉容，拉扯了一下武竞元，眼神安抚了一下他。而后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枚温润白玉簪，双手递给卖面具的老汉，问道：“老先生，您看这枚簪子行不行？”

老汉眯着眼用手轻轻感触了一番白玉簪，然后举起对着灯光处翻看一番，在看到白玉簪的簪体中有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血丝时，瞳孔猛地收缩后放大，将手中的黑金面具递给上官婉容，出声道：“拿去吧。”

而武竞元眼瞧着上官婉容将发髻上唯一一个簪子拔下交给卖面具的老头儿，心里不是滋味，对上官婉容说道：“阿姐，你就一个簪子，这面具我是真的不想要了，别买了。”

上官婉容摇摇头笑道：“簪子没了再买，好看的簪子多了去了，再说没了簪子阿姐还有丝飘带，我这发髻也散不了，这具黑金面具阿姐看着也很不错，一个簪子和几两银钱换一个独特稀罕的玩意儿，阿姐觉得值。”

上官婉容说完，也不再去管武竞元有什么反应，只是探手从袖袋中掏出钱袋，问过老汉三具面具一共多少钱后，将相应的银钱掏出递给老汉。

老汉一脸眉开眼笑，武竞元还铁青着脸紧皱眉头。

蓝小景突然开口道：“你姐送你的，你就收下吧，不就是一个簪子换个面具吗，姐弟之间还讲这么多干嘛，月亮这下是真挂到树梢上了，那个小叫花子说不定已经吃上喝上了。”

“走吧，小叫花子该等急了。”上官婉容眉眼弯弯，笑看武竞元，附和着蓝小景道。

武竞元接过上官婉容递来的面具，听到蓝小景一番说辞，和上官婉容紧随着蓝小景话语的附和，心头阴霾一扫而光，随口道：“嗯，咱们走吧，每次一见这老头儿就话不投机......”

因为面具摊就在离麓城红院不远的地方，所以三人很快就一人拿着件自己心仪的面具走到了红院门口。

红院门口的叫街红娘看着眼前的三人，人手一件面具，其中两个人好像前几天还来过，便将几人当做常客对待，柔媚道：“几位客官里边请，咱们欢场今晚子时开放。”

上官婉容点点头，武竞元因好奇邱随安要干什么而一脸急切，蓝小景则是在听到红娘娇媚声音时微微皱了眉头，而后怀着一丝对红院内景的好奇而迈步跨过门槛。

红院内风光旖旎，武竞元和上官婉容虽已见怪不怪，但多少还是有些红了脸，蓝小景因是第一次进入麓城这红楼，纵使曾经出入过不少楼子，但也被麓城红院里的装潢摆设而惊了一刹那，心里忍不住感叹麓城红院销金窟的名号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三人行至那顶闻有异香而飘游着五光十色虚幻烟雾的香炉时，突然蹿出一个肤白腰细的裸露妖娆女子贴向蓝小景。

蓝小景顿时俊容失色，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踩上一旁武竞元的脚。

那妖娆女子瞧见蓝小景的反应，如银铃般娇笑道：“公子头一次进红楼吧，瞧把公子吓得，姑娘我软香温玉，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来见我一眼，公子倒好，竟吓得花容失色，搞得姑娘我似洪水猛兽一般，真真是伤了小女子的心呐。”

妖娆女子说完，还故意缴着手中绣有紫草的白丝帕掩面作哭泣状。

蓝小景看着自说自话的妖娆女子，一时呆了眼，碰上白菁菁那种胡搅蛮缠的女子自己还能应付，碰上这种自己还没怎么着便开始流泪的女子真是让人六神无主，上去安抚也不是，站在一旁不理也不是，想开口说点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竞元虽眼见着这妖娆女子哭了起来，而且好似哭的十分伤心，却仍是未现出一丝怜色，反而趁妖娆女子以帕掩面时，拉着蓝小景和上官婉容疾速向一旁鼎沸的人堆里扎去。

妖娆女子掩面抽泣着，心里正纳闷怎么还不见这个蓝衣俊朗俏公子有动静，便稍稍移开帕子想要偷看一下几人的反应，却不曾想待到帕子完全移开，眼前也是空无一人。

妖娆女子恨恨地跺了跺脚，缴着帕子又向一旁觅恩客去了。

武竞元拉着上官婉容和蓝小景二人蹿入了人堆中后，向刚刚妖娆女子所在的地方望了望。见已没了那女子身影后松了口气，对着蓝小景说道：“小景兄弟，碰上这种女人，咱们只能跑，她们就跟泥鳅一样，一沾上你要不赶紧跑就甩不掉了！”

蓝小景听着武竞元的形容，哈哈大笑起来。

上官婉容笑道：“阿弟，你这也太夸张了啊，这些红楼里的女子也并非都像你想象的那般，这只是她们的一种谋生手段而已，有人有需求自然有人愿意去满足。”

武竞元撇撇嘴，表示不同意上官婉容的话，张口道：“阿姐，你就是这样，好像啥人干啥事你都能理解，还能讲出来个门道，但是我就是觉得，选择是自己做出的，一件事，可以选择做，也可以选择不做。”

“阿弟，你涉世未深，不知世事艰辛，世人辛苦，有些选择的做出并非顺遂人意，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的人太多了。”上官婉容笑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头道。

武竞元还是不能认同上官婉容的话，心想：可能确实是因为自己刚刚走出岭山，对世上的人事不大了解，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是这样想的。人可以选择做一件事，也可以选择不做一件事，就像自己在岭山里一样，想吃那只小白兔就打猎来吃，不想吃再去寻觅其他的猎物。

武竞元心里虽仍不认同，但嘴上也不必非与上官婉容论个究竟，便停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