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逸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抱团行为在任何场所都是屡见不鲜的。
只是在此之前他和常人无异,惯用冷眼旁观的态度,事无关己高高挂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他?”陈九宴沉默许久后冷不丁地出声。
梁思逸开车之余分神看了身旁小丫头一眼,她这次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答得言简意赅:“过俩天风声松快点的时候。”
陈九宴晃动晃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珍珠受到波及而被动。他们如此被动终究逃不掉被吃掉的命运,就是这样受人摆布。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能看到的浅水复杂得多。
“那你有……”几成的把握。
陈九宴这句话还没问完,梁思逸及时出声。“九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管太多,对你有好处。”
声音沉稳却带着几分沉重。
陈九宴年纪不小,在这样环境下为她编制美好幻境已经不足以她去面对将来的风浪。
可梁思逸作为哥哥,又不忍小丫头就这样生活在阴谋权术之中。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九宴无忧无虑。
陈九宴听话地没有追问下去,毕竟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懂。
只是不会这样结束。
陆明祈到旧仓库的时候天色渐暗,火红晚霞晕染了不明情绪的天空,像极了开遍山野的山茶花。
他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唇,下颚线条更加分明,他预感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为了报复又或者偷天换日。
无论是陈九宴也好,陆明祈也好,还是易琛顾航宇,他们都在不该的年纪洞悉人心,深知善恶。
有人觊觎你的地位,有人眼红你的身份,有人嫉妒你的所有物,贪婪的驱使下一切都化为虚无。
“诶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九宴怎么走了?”
陆明祈抬眸看了眼顾航宇,“郭明君被查出贪污带走了。”
顾航宇刚喝进嘴的汽水呛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你说谁?”
郭明君?
这么说吧,顾航宇认识的那些前辈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和贪污沾边,但偏偏这位不可能。他真的太老实又太死板了。
陆明祈重复了一遍:“郭明君。”
顾航宇啧啧地摇了摇头,“他可是我家老头子的得意门生。这下子倒好,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陆明祈没明说什么,看着不远处他们在车上拿着喷漆涂画着浮夸的图案。
远在海外M国正值明媚之时,豪车停在度假酒店门口,跟随梁胜多年的贴身助理孟何下车,替梁胜打开门。
孟何走在梁胜斜后方,公事公办的语气汇报着:“那件事处理好了,他们说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至于哪件事彼此心里有数,只是不放在明面上说。
梁胜闻言不做声,幅度尚轻地点点头,眉头随着神情的动作稍稍变动。
孟何继续道:“大小姐去了陈家一趟。”语罢他步子迈大些许似乎为了查看梁胜的表情。
孟何自从二十五岁生意经营不善破产以后就跟在梁胜身边做贴身助理,职位不起眼作用却举足轻重。
而他也是个小有手段的人物,不动声色地瓦解一个人的势力这些事情他做的乐此不疲。
因为梁胜的滴水之恩,这些年他对梁家勤勤恳恳,两人关系也不仅仅拘泥于上下属的关系,更像是知交。
梁胜倒是了然,启唇吐字:“随她。”
是无关紧要的口吻,对他来说这唯一的女儿对他剑拔弩张,两人不像是父女更是仇人。
走到一间包间停驻,适应生很有眼色地推开门。
包厢里坐着的人闻声起身迎接来人,亚裔面孔,中年男子,眉峰沟壑累积洗练,周身与面相背道而驰的冷漠。
立足在这样的是非之地,是前任领袖临终前力排众议指明的权家掌权人,果然气质不同凡响。
“梁总久仰大名。”
梁胜抬手回握,面色缓和些许厉色,嘴角微勾。
对视之间悄然运作交汇的磁场,两人都是在不同地区的龙头,目光里是胜利者的倨傲与王者的精明。
作为这期间枢纽的中间人方老年近花甲,爽朗一笑打破微妙的气氛。“还愣着干嘛,菜都凉了,有什么事情我们边吃边说。”
如今东南亚大部分市场已经掌控在梁胜手下,而欧美这边市场的主导权一直都在权家手里,甚至权家拥有的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样。
权利昨天晚上玩得太晚就在酒店留宿,今天听说老头子有饭局,来人还是虞城人,想着打个招呼就走。
适应生端着红酒从门口走进,俯身轻语说:“权少也在。”
权振赫拿纸巾擦试着嘴边,沉声道:“叫他过来。”
梁胜之前调查权家资料的时候得知权振赫有个独生子,年纪十九岁,关于他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可是也是个有胆识的苗子。
门外风风火火闯进一年轻男子,穿着颇为时尚,无论是袖扣还是鞋子又或是衣裤都是高奢品牌。
“爸这么巧,哟有客人啊。”
做派乖张桀骜,即使面对长辈没有丝毫收敛,行动间指腹隐约可以看到茧子。
来人长相不像陆明祈那样惹眼的好看,五官很有立体感,肤色偏黑,典型的东方面孔。
权振赫微微抬眼与他对视几秒,脸色一如既往地阴沉,微微有些警示的。
随即想到还有外人脸色转缓,看向梁胜,介绍道:“这是犬子,权利。这位是你梁伯父。”
权利正正身面对梁胜,一改往日桀骜的画风,恭敬地微微颔首。
“伯父姓梁啊,我之前也有位高中同学,她本姓也该是姓梁。”
梁胜倒也没说什么,国外改名换姓也没有怀疑什么。自然没有察觉到权利所说的人正是陈九宴。
权利笑眯眯地把视线转向权振赫,隐约也猜到父亲的意图,没有反感,反倒还有些上杆子。
“找过招呼了那我就先走了。”
权振赫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原本还以为权利这次跟往常一样说些不知轻重的话,这小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他要是会转性,太阳怕是会从西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