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睢今天还是跟往常时间一样出门,她习惯踩在还未完全亮起的白昼,细闻清晨时万物初醒的静寂。
偶尔擦肩而过的上班族,几家亮起灯光,偶尔可以听到孩童的声音。
过分敏锐地感官感受到似乎身后有个人跟着,她走走停停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书包的耳兜里常年放着削铅笔的小刀,她装作查找乘车卡的样子默不作声地将小刀藏在袖口。
从前是慰藉,现在是习惯。
她大着胆子转身查看惹到身后的人猝不及防,那人跟她保持着近五十米的距离。
身高偏高身形瘦,步子沉稳如果不是她仔细聆听并不会察觉到。
那一闪而过的衣角还躲在墙后。
到底是谁呢?
这段奇妙的遭遇搞得黎睢莫名其妙,以至于早间休息的时候和陈九宴江恣坐在一起被取笑。
“干嘛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魂丢了?”江恣把手在黎睢眼前晃了晃。
陈九宴笑而不语,目光落在黎睢身上。
黎睢回了神,哀怨地打掉江恣的手。“什么话?要是丢了也是因为早上看见你被你丢了魂。”
陈九宴听后被逗笑,江恣反倒哑口无言。“我看你真的是无处消遣了,黎睢你都打趣可不是自讨苦吃。”
自从上次沈姚蔓的事情再加上最近黎睢的性格开朗了不少,陈九宴总觉得从前黎睢不是这样的,只是她在有意地压抑自己。
她不争不抢,骨子里温婉若水。
就是总觉得少了点鲜活气息。
陈九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易琛你出国的事?”
江恣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干嘛告诉他?”
这又是闹什么别扭呢?
陈九宴和黎睢对视一眼,多多少少猜出了江恣的心事。
陈九宴接着说:“不告诉你就不怕你自己后悔吗?关键这要是都不知道还好,现在兜兜转转就剩他不知道了。你俩什么交情你还跟他藏着掖着。”
江恣微微蹙起眉,如今她的名气不瘟不火,经纪公司对外说是高考进入备考状态因此会减少江恣出面的机会。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变相的雪藏。
江恣现在想起股东女儿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她叫什么来着,算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正常。
江恣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当初走的时候可是潇潇洒洒,我们瞒着陆明祈你也瞒着。”
“嘶……”陈九宴听着江恣提起这茬,就差没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得,我又多事了,你自己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陈九宴敢回来也是不顾一切的那种,三年来她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当初她不求能够和好如初,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黎睢对于两人的谈话也没听进去,反而一直在纠结今天早上那个人。
是错觉吗?还是幻觉?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他早就离开了啊。
再过几天就要到他的生日了,最近忙着学业也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陈九宴余光看到黎睢的沉默,她似乎隐隐知道些黎睢的身份又或者不知道。
梁思逸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一个莫名的账户汇去一笔钱,数目不大但从未间断过。
荣川里有人揣测过黎睢的家室,可是都没有得到验证。有人看到她双休日的时候会频频出现在一家咖啡店里,从日出到日落,直到咖啡店打烊。
有人觉得她大概是谁家的私生女又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养女,只是保持着不见光的交易。
但是陈九宴觉得都不是。
那家咖啡店她是知道的,从前是池桉名下的,他和梁思逸金时是高中时期的好友。
她没有深查也没有过多探究,作为朋友仅仅知道她是黎睢就好。
关漾漾听说今天梁京曜会来学校,坐着私家车来到荣川以后马不停蹄就赶往学生会办公室。
她觉得梁京曜这种日理万机的家伙一定会出现在这的。
打开门的时候,果然在熟悉的办公桌前看到他的身影。
关漾漾喘着粗气,她觉得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了。那一刻这些天来她受到周围的质疑声觉得莫名的委屈。
她酸了鼻头却硬生生忍住了。
“你回来了。”
知学楼的高层基本都是各个办公室又或者是其他社团的活动室很少有人路过,他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已经了然来者。
梁京曜从位置上站起身缓缓走到关漾漾面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嗯。”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他抬手替她拢拢额键琐碎的发丝。
关漾漾很少见到梁京曜脸上出现这么温和的表情,他一向都是那么沉稳内敛带着些许高冷。
她情不自禁抬手戳戳眼前人的肩膀,本来想戳戳他的脸后来还是胆小作罢。
梁京曜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闪,只是站在原地任了她的举动。
似乎感受到女孩轻颤的动作,他抬手回握住女孩。
“你没事了?你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蓄地问了句:“那天吓到你了吗?”
怎么会没有?
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倒在她的怀里,脸色惨白额头带着细汗。
关漾漾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没有。”说着低下头,“可是那些烂摊子我还是没有处理好。”
她指的是解散极乐的事情。
原本校领导那边的意见一开始都说好了铁定的事,结果都到最后关头却松了口。
梁京曜这次没有像之前关漾漾敷衍交了学校宣传报的答卷那样被骂得狗血淋头。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他的嗓音很有特点,带着些许温柔,好像哄着孩子的语气。
明明早上他还对梁思逸那种唠唠叨叨的温情路线嗤之以鼻。
可如今却发现眼前的人值得,也应该被这样呵护。
关漾漾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并不真切,她疑惑地出声:“你真的是梁京曜吗?怎么感觉几天不见,换了个人?”
梁京曜好笑地问道:“那我该是怎么样的?”
关漾漾清了清嗓子学起上次被痛骂的经历。“你是猪脑子吗?让你画个宣传画你就画成这副鬼样子……”
梁京曜忍着笑意也不该如何是好,这丫头怎么这么会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