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妃回到教室的时候，似乎班级里在开班会。

这本应该是跟其他班级一样的早读时间，这位体育老师总跟其他死板的老师不太一样。

“报告。”宋婧妃抬手敲敲门，站在门口，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仍是淡淡的微笑。

廖棠闻看了眼，这才注意到班级里少了个同学，抬手示意她回到座位。

“同学们都记住了吗，下周一是我们班升旗，要求选出三名升旗手，还有主持人，国旗下演讲也要有一位同学。”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提醒各位，最近有学生反应各年级因为篮球场地多次发生争吵，学生会为此划分了场地，相关事宜已经公布到官方论坛。”

“最后一点，宋婧妃同学，请你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宋婧妃原本看着摊开的书本愣神，若不是同桌好心提醒还一直都没反应过来。

在众人的目光投射下，宋婧妃慢吞吞地站起身，从后门跟着廖棠闻去办公室。

体育组的办公室还空无一人，廖棠闻拿着杯子到饮水机那边接水，半杯热水半杯凉水的调和方式颇有些养生。

他还好心地给宋婧妃也这样接了杯温水。

宋婧妃看着手里的纸杯，本能有些排斥。她知道陈九宴身子收不得凉所以只能喝温水。宋婧妃偏偏犯轴，只爱喝冰水。

“宋同学，你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开心吗？”

宋婧妃盯着水杯的瞳仁动了动，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廖棠闻继续问：“那有没有欺负你？”

毕竟是在这样的学习环境，心高气傲的年纪总爱攀比偏激，容易做出很多荒唐事。

宋婧妃的性子柔又很乖，很容易吃亏的。

宋婧妃闻言笑了笑，在老师眼中她都是他们最喜欢的样子。“也没有。”

廖棠闻这就愁了，可是宋婧妃每天都打不起精神，为这事体操教练就差没找他单练了。

“也没啥事，老师也就是随便问问。女孩子啊在你们这个年纪都是最好的时候，整天愁眉苦脸的可没有朝气。”

廖棠闻也是没辙了，无关痛痒地说些网上的鸡汤。

宋婧妃经历过早上的小插曲心理阴影面积不断扩大，她笑了，有些嘲讽和嗤之以鼻的意思。

“小廖老师，你说人生是不是我自己的？”

“是啊。所以你才要对自己负责，要……”

“那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开不开心是我说的算，我既然不想开心那么为什么还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

“我只觉得既然和我没关系，就干脆都不要有任何顾虑。我觉得如果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生活，那至少也该回报我些什么。可是我从不满意我生活的一切！”

那一刻宋婧妃的脸上敛去所有笑意，不再柔和，比较冰冷又陌生。

自己不开心确实没有必要装得很开心，可是……

廖棠闻一细想，宋婧妃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就是，这小姑娘心里有点黑暗啊。

宋婧妃原封不动地把纸杯放到廖棠闻的桌面上，“小廖老师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廖棠闻看着纸杯里的水受外界波及，在杯内不安地晃动着。

只是通过今天这段短小又无力的对话，他开始重新审视宋婧妃。

因为乖巧德礼的性格很讨老师喜欢，可是这就像是为了得到糖的孩子总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大人开心。

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宋婧妃这代孩子身上背负着很多压力，很少有家长会关注孩子的心理问题，他的心里健不健康又或者他的思想极不极端，都是很虚无缥缈的话题。

因为现在经济高速发展下，人们总会过度关注务实的生存问题。

廖棠闻在宋婧妃的学生档案上，班主任评价那栏始终是空白，他笔尖停留在纸面，晕开的墨迹看着意味深长。

五月的阳光足够刺眼，每当人们怀念四月天的温柔时，五月的骄阳瓦解了心底对于夏日的期待。

下午第一节课迎来了体育课。

艺术班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小廖老师好说话得很，可以很早解散，结束那些无聊的转弯齐步走的环节。

一声刺耳的哨声在田径场响起，学生散漫地归队排列队形。他们的心早就飞到了空旷的体育馆又或者是凉快的舞蹈室。

廖棠闻声音有些清爽带着些许活力：“今天我们玩点不一样。”

在他们人畜无害的小廖老师脸上看到一丝坏笑后，他们意识到这次的体育课不一般。

“宋婧妃跑快一点，你都拖队伍了！”

“宋婧妃仰卧起坐不规范重做！”

“宋婧妃能好好做的动作你不做，是对我有意见吗？”

“宋婧妃……”

点名率大幅度提高的宋婧妃，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个下场。

好奇的同学凑到宋婧妃跟前问道：“你今天惹到小廖老师了？他怎么变身魔鬼教练了？”

宋婧妃无语地看了眼笑得愉快的廖棠闻，那笑容里怎么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是不是本性暴露。”

从未如此认真上过一节体育课的宋婧妃，下课后拿凉水浇了脸后直接趴到桌面上，偶尔听到耳边些许细微的响动也没有动作。

她眯了会，在听到上课铃声时迷迷瞪瞪坐起身，下意识摸向挂在桌侧的水杯。

嗯？

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不对静，有些清甜的菊花茶。

她看清水杯的表面飘着几朵泡开的干菊花，隐隐有些甜味，还是水温适宜养生的温水。

她翻开课本的时候，书页里夹了一张便签纸：“人在运动之后会忘记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她有些看不透这样的举动，这叫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眉宇间略显烦琐地将便签纸揉成一团，本打算顺手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可是又顾虑地看看讲台上的老师，犹豫过后重新展开便签纸塞到随便翻的书页里。

我只是不想让任课老师觉得我是个没有礼貌的学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