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梁思逸好像刚回来不久，穿着一身西装不是在家的休闲服。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烦琐，陈九宴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也就没接到他打的电话。

“今天小姐去了桃花苑，跟检察长那边的眼线险些碰上，把那个东西放到那边是不是不太安全？万一他们以为您把东西放到小姐身上……”

梁思逸听着手下人汇报，手指上下轻轻地敲动着桌面，看着文件里的条款。

“安心保护好九宴的安危，出了事情我为你们试问。”

那人脸色有些为难，“少爷，小姐她太过于警惕，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梁思逸拿着钢笔在甲方直接签上了名字，随即把笔一摔，不轻不重地刚好落在那人脚边。

“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顿时生起冷汗不敢再多有推脱，梁家少爷看着清冷矜贵，却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温顺。

思绪伴随着一声开门声回到现实，梁思逸摩挲着手腕名表的表盘，眸光深邃。

陈九宴不以为然地踢掉高跟鞋，扶着沙发站定，“今天随处逛了逛，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她查看U盘里的内容虽然已经空了，但是还是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

“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出门的时候都要跟我说一声吗？”梁思逸压抑着话语之间的恼火。

硬碰硬这套在梁思逸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办法，经过多次经验积累，陈九宴很快从青铜突破到王者。

她拉着梁思逸的手，顺势挽着靠在他肩膀上，身上茉莉融合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哥，我就是在家太闷了出来走走而已。而且我心里有数，司机师傅也一直陪着我呢。”

梁思逸也不问她，要不是今天有陆明祈在，她要是跟对方的人碰上如何脱身。

只是无奈地揉揉陈九宴的头发，“你总嫌哥哥啰嗦，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是为我着想考虑的，是我很不懂事让哥哥为难，以后我会有分寸的。”

陈九宴小心翼翼地压低嗓子，对于梁思逸的措辞简直轻门熟路，但凡他说一个字，她就可以噼里啪拉说到结束。

所以这些年陈九宴别管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先认错把人哄好了，接下来什么都好说。

“饿不饿？要不要哥哥给你做点吃的？”

陈九宴抿抿嘴唇，有些干涸，估计口红也掉得差不多了她也没补，她微微摇头表示拒绝，毕竟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看得出陈九宴表情里的勉强，梁思逸也不强求，看着陈九宴回房间的背影只觉得不是滋味。

回到房间以后的陈九宴松懈力气，将包包随手丢到地上，金属链条带着专属它的凉气划过陈九宴胳膊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个世界上总会多些无关紧要的麻烦事。

陈九宴微微抬头，舒展着有些酸痛的肩膀，抬眸刚好触及那轮弯月，缺损的月石不完美却别有风味。

只是今天晚上夜色并不美好，晚间凉风四起，像是给未来的暑气示威那般，格外猖狂。

黎睢有些怪罪自己为什么不长记性多穿件薄外套，行走在街上无意踢到已经空的饮料瓶，受风波及又滚远了些许。

如今陈九宴不来学校，梁思逸也根本没有见她的打算，她好像魔怔了一样冒出了不可思议的念头。

也许，只是也许，池桉没有死呢？

当年事发突然，黎睢都没有来得及见池桉最后一面，随意任何没有敲定的事情都会有转机，哪怕所有人都笃定了的答案。

黎睢只是抱臂的动作紧了紧，身侧路过一对情侣，女朋友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朋友怀里，手里捧着关东煮，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眼瞎啊你，走路不看路的吗？”女孩肩膀被撞，娇纵的脾气破口大骂。

黎睢被撞歪了身子，稳住身形，看着女孩眼底的尖利，眉宇间的厉色一闪而过。

她也不去追究明明是女孩走路打闹没能注意撞了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

黎睢被风迷乱了眼睛，有些微微发涩。

最难过的那年已经熬过去了，剩下的都有时间来消磨。可是池桉为她打点好的一切，总会悄无声息地告诉她，他就在身边的错觉。

“我到宁愿你告诉我，你是因为我太糟糕了所以想跑开，也比知道你消失了强。”

曾经的黎睢也是被宠着的女孩，因为火灾意外导致她头部重伤，额头至今都留有创口，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在路边流浪的时候遇到了池桉。

“这就是你的新家。”

“阿黎有人欺负你了吗？怎么不说话？”

“今天做你喜欢吃的鸡翅好不好？”

黎睢靠着电线杆失去了所有走动的力气，这些要命的回忆像融入骨血一般，明明想要拼命忘记的，可是又舍不得。

池桉好像也没有家，所以这个世界上能记着他的，也就只有黎睢一个人了。

一声不受控制的刹车声划破天际，伴随着女孩的尖叫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刚刚路过她身边的那对情侣，只是男孩倒在血泊之中，女孩歇斯底里地痛苦着。司机早就逃逸，周围的人渐渐围了过去却没有一个打电话的人。

黎睢那刻也不知怎么，牟足了劲跑了过去穿过人群，那摊血色刺眼。

“求求你，帮我叫救护车好不好？拜托！”

黎睢整个人也有些迟缓，她忘记去提醒女孩不要这么摇晃你男朋友的身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身边好像有只会吸收声音的怪物，黎睢听不到任何声音，拨通救护车的电话直接说：“人民路中山路交汇处发生车祸，有人受伤了！”

救护车还是来迟一步，男朋友在女孩怀里断了气，临走前他费力地想要拭去女孩眼角的眼泪，不慎让女孩脸庞染上血污的时候脸上还出现些许愧疚。

或许在那双流逝生命的眼睛里看到星光的陨灭，黎睢在那刻脑海里突然坚定了个想法。

不如当个医生吧。

至少见证更多的生死离别，说不定就能知道当初池桉离开自己的时候，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