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奶喝完，少女在苏承运怀里满足地打了个嗝，阖了阖眼有些昏昏欲睡。

“你倒是心大！”苏承运将碗放在茶几上，一点她的额头感叹道。

被人夺了身体，还折腾得和只残猫共了体，承受着它一身的伤痛，倒还能随遇而安地让自己好吃好喝好睡。

“喵——！”头上有个肿包，一碰就疼，少女瞪他一眼，眼里已噙了泪。

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睡过觉了。

对上她控诉的眼神，苏承运摸了摸鼻子，移了视线。问李成轩，“哪里有兽医？”

“兽医？”李成轩摇了摇头，“以前红旗路有家兽医店，两月前被街道处的红卫兵打砸了，里面的医生护士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话说它这一身的伤能治好吗？”

“要我说活着也是受罪，就是治好了又如何。”

“顾家爱女，顾淼在家被宠得厉害，她的脸若当真毁了容，你以为顾家还能容它活着。”

“为了它，你还要得罪顾家不成？”

“喵——！”少女羞恼地对着李成轩虚抬了抬爪，以她对家人的了解，却也无从反驳他的话。

苏承运安抚的顺了顺她躬起的背，“无碍。”

“随我上楼拿手表票吧！”

少女经常来谢家，见苏承运也不过是两次，与他不熟就进了他的房间，初初少女还颇为害羞地闭了闭眼，转而又被强烈的好奇心取代了。

与谢景瑜的房间相比，他这间当真是又小布置的又过于简单了些，仅一床一柜一桌一椅。

她记得，这本是谢家的一处杂物房。

随着苏承运的走动，她的目光扫向床铺，绿色的军被叠成了豆腐块放在床头，同色的枕头摞在豆腐块上，虽简洁干净，屋内却透着股湿霉味。

桌面上无杂物，只放了本红宝书在上面。

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分了几个盒子，一盒子是花花绿绿的钱，一盒子是各式用途的票，还有一个盒子里装了军勋章。

苏承运单手托着怀里的猫儿，另一手在装着票证的盒子里拨了拨，从里面抽出手表票递给李成轩，“给！”

望着手背上的口水，苏承运怔忡地看向怀里垂头的猫儿，透过猫体他不难看出少女的灵魂，正双手捂脸，眼神闪烁的不敢与他对视，脸颊上的红晕逐渐缦延到她耳尖颈下。

“咳！”苏承运狭长的凤目眯了眯，里面闪过抹笑意，“想要哪张？肉票？还是糖票？或者是点心？”

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少女听着不觉就被引诱了，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扫去。

“喵——！”

“都要啊！真贪心。”话虽如此说，少女选中的票，都被他捡在了手里，顺便又抽了几张大团结，一起揣在了兜里。

“一只畜生还能听懂人话不成。”李成轩一拍苏承运的肩，手朝他兜里掏去，“你也别太惯它，吃什么点心肉啊！又不是人。”

“兄弟这几天正馋肉呢，你若不吃，票给我吧！”

“啪！”苏承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一边朝外走，一边纠正他道：“她有名字，叫淼淼！或者你叫她苏淼。”人立足于世间，名字就是她存在的标志。

“淼淼！苏淼！你疯了吧？”李成轩几步蹿上跟在后面，怪叫道：“叫什么不好，咋就非要和顾家丫头重名。”

“不对，若我没记错的话，它叫小白。”

“她不叫小白，她叫苏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