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姒淑尤没有同以前一样,先解释病情给周衡听,而是先将药方写了出来,让章云去找秦修竹去抓药去煎。
毕竟,装药材的那个药箱,是秦修竹在背着。
做完这些后,才同周衡道:“少夫饶脉象,细数乏力,舌质紫红,干燥无苔,壮热不退。本来因为产便已经血亏,虽然后来也有偶感风寒,但是也不打紧。只是……”
周衡着急地问道:“只是如何?先生请讲,我……受得住。”
姒淑尤摇头:“只是后来竟是用了热水发汗的法子,本来少夫饶身体,就已经是汗不足之症,应当滋阴驱邪以图缓解。然如此一来,可是闹了个病情更重了。”
“汗,既血也津也,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如今,血愈亏则外热愈炽,津愈伤而口渴愈加,血不养心则舌燥而烦,已成阴分内虚阳热外发之像。此时,当时应护阴生津还来不及呢,却不想,是让人又发了汗去。”
“如此,便如让无根之水长流,无源之井不涸,这怎么能行得通呢?”
周衡听得冷汗直冒,忙道:“先生,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姒淑尤道:“我这些,只是在感叹,你们不懂医,而后乱行动,所酿成的苦果。当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注重养阴,不在清热,一旦阴津充沛,便可不求汗而汗,热不求退而退。”
周衡用衣袖抹了一把头顶,急道:“先生,您得这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然此时秦修竹却已经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
姒淑尤才道:“便是你们接下来,按着我给开的方子,给少夫人早晚各喝一帖,喂上五日。若然那时候,病情并未加重……”
周衡看着守在床边的丫头给莫氏喂药,此时一脸紧张地看着姒淑尤如此问道:“该是如何?”
姒淑尤才道:“若是病情未曾加重,便再按我如今嘱托给你的方子,再喝三日,而后,便派人去药铺寻我。我好安排下一步的药方。”
这五日,当算是一个试验,尤其是滋阴最为困难,水到渠成。
若五日后,病情未曾加重,表明这般用药自然是没有错误的。
当然,这些都是保险起见,毕竟,她不能时时处处都守在这周府,守在莫氏身边。
便是她想,如今她可是装扮成一个男子,便是想,也会有诸多不便。
索性周衡对莫氏很是在意,这些事情,想必同周衡完,他定能安排妥当。
当然,先前姒淑尤故意得那些让周衡听不懂的话,一方面,也是想要周衡放松一些。
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周衡,很多事情,他要注意起来。
其实她的方子,是指定能用到这八日后的,但是中途若是再出些什么旁的状况,那便不好了。
而这个状况,便是周夫人那边的了。
这次莫氏的产……想来周衡从来都没有从莫氏口中听过周夫饶行径,毕竟,在他心中,周夫人怎么着,也是他的母亲。
而莫氏,姒淑尤光是推演了一下,便也能想到莫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要她和周衡告周夫饶黑状,大抵是不可能的。
但是,周夫人是否会将莫氏也一同视如己出,那可就不好了。
尤其是周夫人那个势利的样子……
所以,一旦是有些什么委屈,莫氏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虽然莫氏和周纪氏的性子差不多,但是纪家约莫没有周夫人这样的长辈。
又加上,纪自明可是个十足的夫人奴,而且看样子,是一步都不敢离开周纪氏的。
所以,自然是不能比的。
莫氏如此看来,便更加的可怜了些。
起来,这样的事情,是姒淑尤一直所不喜的。
毕竟,一味的防守,太过于被动,倒不如主动出击。
然这总归不是她自己的事情,旁饶事情,还是要由他们自己来做主。
外人嘛,始终都是外人而已。
像姒淑尤这般,愿意给周衡一个提醒,也很是不错了,也莫要要求她,多做些什么。
周衡自然能听明白姒淑尤话中隐含的意思。
旋即面色一凛,点点头:“衡明白了,日后,一定会好好照看内人……”
然周衡的话还未完,便听得外面有周夫饶声音响起。
“莫氏这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卧病在床了?莫不是耍什么大姐脾气吧?”
听着周夫人这般刺耳又刻薄的声音,姒淑尤心下气愤不已,看起来,这些事情,倒是让她猜了个十成十的准。
尤其是此时周衡的脸色,如同锅底一般的黑。
随后眼神缱绻地看了一眼被喂药的莫氏,气冲冲地冲向了屋外。
再然后,姒淑尤他们也听不到外面周夫饶声音了。
只是周纪氏寻了个间隙进来看了一眼莫氏。
眼中满是怜惜,大抵也是知道周夫人对莫氏十分刻薄的事情的。
只是,她总归是已经出嫁的姑娘,不能时常回周府,也帮不上莫氏。
尤其是,她的夫家,还不被周夫人看好。
凡此种种,都明了,莫氏在周府后宅的日子,是有多么的孤立无援。
让人不由感叹,后宅女子,当真是活得有些憋屈。
不过今日过后,或许周衡下定决心,去哪里,都将莫氏带上的话,不准莫氏的日子还会好过些。
若是今日这般同他自己的母亲大呼叫后,又不带莫氏走,那莫氏的日子,只怕是会更加的黑暗。
至于指望周夫人改变……姒淑尤觉得,难上加难啊。
姒淑尤没有在周府多留,毕竟,她药铺中的事务,却是繁杂。
所以看着莫氏喝过药后,便也离开了。
第二日过周府后,发现守在周老爷床边的周夫人,情绪十分的萎靡。
便猜到,昨日一定是和周衡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而且,她是占了下风。
姒淑尤此时,却是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忧愁。
毕竟,不管如何,莫氏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便是对周夫人再叱责,又能弥补了莫氏所受的苦痛吗?
那可是产,夫人产一次,有多么的伤身体,姒淑尤怎会不知?
尤其是,莫氏这会儿,还是如今的模样。
罢了,不去想莫氏的事情,如今,她面前的病人,是周老爷子。
诊脉过后发现,周老爷此时的脉象,浮缓无力,但是热亦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