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内。
王维鸿缓缓睁开了眼。
“你是?”
他有些虚弱地问道。
“我是这里的医生,你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我都以为你撑不过去呢,但是你还是活了下来,命不该绝啊。”
医生拉过一张板凳,灯光折射在他黑瞳上,睿智而冷静。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恐怕无法支付医药费......”
王维鸿略带歉意,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先安心养伤,费用问题等你痊愈再说。”
王维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用的麻药必须是审批的大医院才有权使用的。
“不过你能说说你受伤的原因吗?身负四刀,多处骨折,可不是小打小闹。”
医生侧了侧身子,目光灼灼。
“我......我是被人暗算的。”
“暗算?能具体一点吗?”
“我是龙都一中的学生,我撞见了我的历史老师和英语老师偷奸,他们要杀我灭口。”
王维鸿说起谎来一点也不脸红,面色冷静沉着。
“龙都一中的老师?原来如此。”
医生呢喃道。
随后站起身慢慢将椅子拖到一旁。
“我明早上再来看你。”
他说完便拉开了大门,关上灯,消失在夜色中。
诊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王维鸿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耀,望着医生走远。
他开始尝试慢慢直起身子,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但身上刚缝好的伤口瞬间撕裂,鲜血将白绷带染红。
他咬着牙,拼命的坐起来,他想拔掉输液瓶,但右手却使不上劲。
他一次次的尝试,哪怕只能动弹几公分。
月色白的渗人,冷风呼呼的吹动着只剩下黑窟枝桠的老槐。
“别白费力气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王维鸿瞬间停下了动作,慢慢躺回床上,他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来索命的人。
“人为刀徂,我为鱼肉的感觉怎么样?”
那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阴森可怖。
“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王维鸿的声音微弱但却坚定。
“我是——张帆!”
黑暗中,王维鸿的眼睛瞬间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嗓子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他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震惊?”
张帆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王维鸿的面前。
“告诉我所有真相!”
话音刚落,王维鸿便感觉到自己脖子上凉凉的,有一个锋利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喉结上。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他的声音略显颤抖,仿佛是最后的挣扎。
“你只能选择立马去见秦羽,或者,说完真相再去见秦羽。”
张帆的声音很平淡,但是落到王维鸿耳朵里,却犹如索命的黑白鬼差。
王维鸿自嘲的笑了笑,越笑越大声,由于身子虚弱,不由得干咳起来。
咳嗽完,王维鸿闭上了眼,开始讲述一切的一切。
“还记得秦玉明让我和她分手吗?没错,之后我们的确分手了,但就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有机会我一定要让秦玉明不得好死!
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仇人,当了他三年的狗腿子,我想这也足以偿还恩情了吧!
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计划,原本计划着让他死于意外,但没想到机会来的那么容易。
我发现了罗何鱼和彭笙的奸情,真不知道彭笙这个美女老师为何会与一个既丑陋又懦弱的中年大叔通奸。
但我那时并不关心这个,我只知道,机会来了。
我发现了他们通奸的时间是有规律的,于是,我让秦玉明拿着入团资料在他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去找罗何鱼。
你也知道,一个入团名额对秦玉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秦玉明撞见了他们的奸情,罗何鱼害怕他说出去,决定和秦玉明谈判,但秦玉明的性格我可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罗何鱼的委曲求全。
于是生气的罗何鱼失手将他推下了行政楼,秦玉明,死于罗何鱼之手!
我的目标也达成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罗何鱼的背后竟然有龙都地下三大势力之一的金缕帮撑腰。
于是,警局草草结案,彭笙带薪休假,罗何鱼继续工作,而我,作为秦玉明死前唯一见过面的人之一,被金缕帮的人找上。
他们用三十五万封我的口,我接受了。
相信你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吧?张帆?
之后我打算继续狠宰他们一笔,我趁着上课时间跑到走廊上打电话给金缕帮。
本想着上课时间应该没人,但是你的那心上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拐角。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听见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我绑架了她。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一没背景,二没人情,三没关系,绑架可是要吃牢饭的!
我正想着怎么处理她,这时候你出现了,可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我把那把小刀藏在了一支笔里面,你可真傻,上来就把指纹留在了上面,你要知道,我第一次在行政楼看见你的时候,居然还认为你很谨慎,是个棘手的对手呢!
哪知道,你就是个废物!”
王维鸿睁大了眼睛,近乎癫狂的瞪着张帆。
张帆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这就是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仇恨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堕入深渊。
张帆将手中的刀扔下。
王维鸿一见,心中大喜,脸上的微笑更盛。
但是张帆却走到了消火栓旁边,一拳便打碎了玻璃,取出沉重的灭火器。
王维鸿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眼中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出现。
张帆用沉沉的灭火器将他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王维鸿看着即将落在头顶上的红色钝器,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张帆,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砰!
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下下去,脑浆溅起,溅在张帆的脸上,衣服上。
他第一次杀人,杀一个毫无感情的疯子,他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癫狂,好像野兽一样癫狂。
在那一瞬间,也许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作人了,他觉得他和秦羽本该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他们才阴阳两隔。
没有任何言语,张帆只是一下一下的砸着,仿佛这几个月来的所有怨气都倒在了这摊烂肉上。
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张帆累了,眼前是红的白的一片,在月色下是如此的恐怖。
他又想到秦羽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擦干眼泪,哽咽地对着空气说:“秦羽,你看见了吗?我为你报仇了!我会继续追究下去的,和这个案件有关的所有人,我都会一一上门!秦羽,等我。等我报完仇,我就来找你!”
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血雾,仿佛凝聚成了秦羽的影像。
张帆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她,看她聚集起来又慢慢消散。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诊所。
门外站着的是舅舅。
显然舅舅刚到没多久,他看着张帆手里带着血迹的灭火器,什么也没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张帆。
张帆疑惑,但还是接下了。
他沉默着掏出一把打火机示意张帆点上。
张帆不自觉的将烟叼在嘴上。
舅舅顺势将烟点燃。
亮红色的烟头将漆黑的夜烫了一个洞。
张帆狠狠的吸了一口。
“以后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舅舅看这张帆,只说了一句话,但张帆却刹那间感觉到有千斤重的担子落在了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他不服气的缓缓挺直了腰板。
一个满身是血,提着灭火器的男孩在这一刻变成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