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敌军主将发了疯般乱砍一气，当时末将正全力以赴与另一名将领搏杀，未能及时躲开，幸得安老将军出手相救，否则……现在末将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楚莫轻叹一声，淡淡道：“外祖父一生磊落轶荡、高义薄云，对得起先帝，对得起东耀子民，更对得起跟随他的将领……若外祖父在天有灵，看到今时今日的你，想来也会欣慰的，他当初没有救错人……于成，本王可以信任你吗？”

于成心下一凛，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垂首道：“末将受安老将军恩惠，在他生前未有还报机会，而今王爷若有所需，尽可吩咐，于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楚莫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于成身前，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一笑道：“将军言重了，本王确然需要将军相助，但却不是什么以性命相托之事。”

于成看着楚莫，略一沉吟，后道：“末将虽远离朝堂，但也不是全然不知，王爷如今身份微妙，虽顶着皇子亲王之位，却也只是个旁人眼中的富贵闲人。今次，皇上派王爷亲来北地，并亲封了一品尊亲王，看似器重有加，实则另有文章……”

说到这里，于成小心看了眼楚莫的脸色，见无异常，便大着胆子继续道：“王爷沉疴刚愈，本应安享于京，好生调养。然，皇上却让您来了这苦寒之地，且今年北地气候格外的差，您作为亲王及三军统帅，是必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可……”

“可王爷您未曾上过战场，若有一个万一，怎生了得？想必皇帝也是知其轻重的，但最后还是让您来了，其意怕是……怕是只当您为工具，胜了则是皇威浩荡，败了则会问罪于王爷，若您不幸殉国，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葬礼，得一个敦厚的谥号，于皇帝，于朝堂，于太子，于其他人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云，风过云散。”

楚莫抬眼定定地看着他，于成一凛，下跪告罪：“末将失言，请王爷恕罪。”

“将军乃一片肺腑，何罪之有？”楚莫弯腰，再次扶起于成：“将军快请起。”

于成顺势起身，楚莫叹道：“将军的话实乃真话，本王的处境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将军只说对了一半，其实这次来北地，若是战死了，还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能博得一个忠义之名，若是战败或者……到时性命堪忧不说，连名声都会累及，受万世之人唾骂，承大儒者口诛笔伐。”

听罢，于成一脸的震惊，而后瞬间灵光乍现，正色地道：“王爷，莫非，莫非这次猃狁压境是……”

“不可说。”楚莫打断他，而后道：“本王也只是猜测，并无实证，是以在这北地，本王能信任的人有限，不得不小心行事，将军可明了？”

于成抱拳，目光如炬，道：“末将明白，王爷安心，只您在北地一日，末将必护得您周全。”

楚莫点头：“如此，本王便全仰赖于将军了。”

“王爷言重了，末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