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洒鲜血的尸体逐渐倒下,此时的屋子中已经被红色的阴气充满,在信的感知中,那个恶鬼此时还待在二楼。
望着阴气缭绕的屋子,信准备施法驱逐阴气,正当他驱逐的时候,阴气就突然翻涌着将他和滑头鬼推到了大街上。
涌出来的阴气覆盖了整个大街,民居上到处都是如同云雾的阴气。
“阴阳师,没想到我之前距离你那么近。”二楼传来了那人冰冷的声音。
信退到大街上,抬起头说:“之前那人是你母亲对吧。”
“母亲!哈哈,好一个母亲,阴阳师,那种把自己儿子活活气死的人还能被称为母亲吗?”
声音落下,紧接着那人从窗户跳下,此时的他依旧隐藏在衣服中,在他四周,阴气像蛇一样盘绕不停。
见他已经变成这样,信也不打算在问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制服他再说。
抬手结印,一道蓝色的芒星法阵出现在他的脚下。
看到这个法阵,那人就摇头说:“阴阳师,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听我说下去,你跟我母亲那种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你,赶紧去死吧!”
只见他咆哮一声,全身缓缓隐入阴气之中,待他身体完全隐入,四周的环境就逐渐发生变化。
屋舍变成了挂满各种器官脏器的墙壁,天空的星辰变成红色围绕着一点极速旋转,在大街上,不时有阴气从地下和墙壁中冒出。
那些阴气有大有小,涌出来的阴气经过形变之后逐渐形成了各种鬼怪,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头长的大,也有的脖子极其长。
虽然这些鬼怪形态各异,但都是类人形状。
看着这些数量众多的恶鬼,信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敢肯定,他和滑头鬼此时正处在那人的阴气幻界中,这里的一切都是由阴气构成的,在这里战斗,无疑是极其浪费灵气的。
站在信身旁,滑头鬼看了眼这些鬼怪说:“你去追踪那个家伙吧,这些阴气就交给我来对付。”
“好,那就拜托你了。”
信点点头,起身朝着唯一没有变化的屋子冲了进去。
待他冲进去后,那些阴气幻化的鬼物就齐刷刷的朝着滑头鬼冲了过来。
屋门被阴气关上,此时,在信面前是一段漫长的道路,他知道,真正的道路并不像他所看到的这样漫长,这样其实是鬼怪术法的作用,看样子那个家伙还想消耗他的灵气。
结印在手中召出一团球形闪电,球形闪电在极短的时间滚动到道路尽头,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随着一阵白光,道路化作阴气消散,屋舍重新出现在他眼中。
前方不远处是一道楼梯,起身上楼一直跑到二楼,在二楼,是一道铺满红地毯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接一扇的红色木门。
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血色,因为木门无时无刻都在散发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信皱着鼻子,这种味道让他感到恶心,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但却被他用阴气化作的墙壁和木门阻挡着。
朝着深处看了一眼,信决定继续召唤球形闪电,他刚将闪电召出,一团阴气就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只见阴气翻滚,眨眼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尖牙巨鬼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两人高的巨鬼拥有着精悍的肌肉,他赤着上身握着一把黑色巨斧。
看着正在咆哮的巨鬼,信一把将球形闪电打到了他身下,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巨鬼的双腿被炸断。
断裂的腿部流出了黑色的浓墨,闻着略带臭味的墨水,信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个鬼怪的身份。
有一种鬼怪生前擅长作画,在它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后就会变成一种名为画师鬼的恶鬼,这种鬼怪一般不会杀人,只有在他们被激怒的时候才会作画制造各种幻境和召唤各种鬼物杀人。
虽然他能召唤鬼物,但那些鬼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物,而是画师鬼画卷中的画作。
这么说来,他现在就在那个画师鬼的画作当中。
搞清楚情况,信便结印召出火焰,控制着火焰先是将巨鬼吞噬,然后他在转身冲下楼,等他冲出门外跑到滑头鬼身边的时候那个屋子已经化成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疯狂的火焰不受控制的蔓延着,除了信和滑头鬼脚下的一片距离,整个大街都是火焰。
画出来的鬼怪在火焰中惨叫,没几声它们就被火焰给彻彻底底的吞噬掉。
四周阴气逐渐消散,信和滑头鬼回到了大街之上。
转身看着屋子中的尸体,信的滑头鬼越过尸体走进了楼。
这次一进去,一股烟味便传进了他们的鼻子,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跑到二楼。
二楼有一扇半开的门,烟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轻轻地将门推来,只见那个画师鬼正坐在沙发上,在他身前的茶几上正摆着一副烧焦的画卷。
见信和滑头鬼进来,画师鬼摊开手说:“阴阳师,你赢了。”
信望着他,问道:“你应该还保留着做人时的记忆对吧?”
“没错。”画师鬼点点头,站起来摊开双手说:“我确实是保留着为人的记忆,正是这些痛苦而又糟糕的记忆才让我一直待在这人世间。”
“你遭遇了什么吗?”信问。
“遭遇了什么,与其说遭遇了什么,还不如说遭遇了一个糟糕透顶的人。”画师鬼摇了摇头。
信皱起眉头,问道:“是谁?”
“我母亲!”
画师鬼恶狠狠地说,说罢他又坐下来说:“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自从那次吵架过后,我的心脏就疯狂跳动,直至我死去。
本来我并不想杀她,但她实在是太可恶了,我恨她,她经常大声的激怒我,每次吵架,她都会到街上撒泼,无论是我还是我父亲,我父亲被她逼的跳河自杀了,而我也被她活生生的气成这样,呵呵,人世间还真是糟糕啊。”
信沉默着,这种事他并不知该如何应对,身为阴阳师,只要处理鬼怪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为人世间的事而烦恼呢。
将目光重新投向画师鬼,信在手上召出一团火焰说:“抱歉,虽然有些同情你,但现在,你也该离开了。”
画师鬼看着信手上的火焰,摇着头说:“算了阴阳师,不要脏了你的手,等我把话说完我就会自行离去。”
画师鬼转头从沙发缝隙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张银行卡,将纸和卡放在桌上,他站起来向信鞠了一躬说:“阴阳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信盯着桌上的纸和卡问:“是要我帮忙将那些东西转交给什么人吗?”
“没错。”画师鬼直起身,解开严严实实的衣服露出满是抓痕的脸说:“我有个女朋友,叫做京子,她在春日部开着一家私人福利所,如果可以,我想拜托你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她。”
说完,画师鬼生怕信不答应,于是继续说:“你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那是我卖画一点点攒来的,本来是想拿它跟她结婚,但现在……”
画师鬼沉默了起来。
见他不语,信弯下腰拿起纸和卡点头说:“我会把这些交给她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
画师鬼鞠了一躬,坐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他和京子的合影,望着合影,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蓝色的火焰渐渐从它身上燃起,等它被火焰烧尽后,那张合影才逐渐燃烧起来。
望着沙发上的灰烬,信收起卡和纸问:“要一起去那个京子那里吗?”
滑头鬼点了点头说:“走吧,这个家伙也是个可怜人,就帮他最后一把吧。”
信和滑头鬼离开了屋子,离开时还顺带着抹去了他们来过的痕迹,走到停车场坐上滑头鬼的车,她带着他一路来到了那个画师鬼所说的私人福利所外面。
屋子内灯光通明,即使站在外面也能够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和歌声。
走到窗边,信发现那些孩子们正和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长发女子坐在桌前一边唱歌一边吃饭。
孩子们有大有小,年龄各不相同。
走至门前轻按门铃,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铃,孩子们的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叫做京子的女人在稍微安抚一下孩子后便走过来将门轻轻打开。
“你好,你们是志愿者吗?”京子一边打量一边询问。
“不是,我们只是来替一个画师朋友来给你送东西的。”
信将卡包在纸里递给了京子,京子接过纸便收起来关心的问:“他现在怎么样,一个月前他突然跑掉我还以为他不打算理我了呢。”
“他……”信犹豫了下,低下头说:“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
京子瞪大了眼,她一把抓住信的胳膊带着哭腔喊:“他怎么会去世呢!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来过我这里他怎么会死呢,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信摇了摇头,示意滑头鬼搀扶住京子说:“很抱歉,他真的已经去了,京子小姐,他临走前将那些东西交给我,上面写着他留给你最后的话。”
京子身体微微颤抖,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将纸打开,纸一打开卡就掉到了地上,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会捡起来,但现在,她的心思已经全部焦距到了画师留给她的纸上。
不算大的一张纸写满了画师的话,京子阅读了很久很久,等她收起纸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所糊满。
逝者已逝,生者就算再怎么留恋也无法让逝者起死回生,滑头鬼搀扶着京子走进屋子,将她还有那些受惊的孩子安抚好后才载着信离开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