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混乱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三天后,处理好诸多麻烦事的各国才将目标彻底转移到了这些还在疯狂的人身上。
这三天给世界带来的损失已经超越了以往的天灾,人祸的力量永远都是这样可怕。
城市里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渣和燃烧的汽车,黑烟并没有消失,只是范围在逐渐缩小。
这个世界需要和平,人类各国需要和平,尽管一些人并不希望绝对的和平到来,但这一刻,他们还是有些希望他们所在的地方,或是说国家能够和平。
只要自己国家和自己家乡能够和平不就是很好吗?至于其他国家,乱就乱去吧,反正死亡和疯狂的不是他。
这种思想不知可不可取,但无可否定的是,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类似的想法。
现在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人类世界都得和平下来,尽管和平很难,也必须和平下来,再这样混乱下去,恐怕人类世界就将彻底变成一团乱麻。
乱麻难解,最简单的就是用刀一刀切开,毫无疑问,一刀切的方式虽然简单粗暴,甚至让多数人无法接受,但它却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办法,也是最不需要脑子的办法。
为了维护城市的和平,各国动用了相当多的军事力量,也许这些军事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有悲观者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战争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混乱冲突。
无论这到底是什么,局势都在往可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一下那些超级武器了,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存在的现今世界,历史上的那种叛乱和起义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发生。
人们会选择用暴力的行为去发泄欲望,但却不会傻到去疯狂的冲击一切。
这也就是说,各国还是各国,只不过有一些小小的混乱而已。
既然有混乱,那自然也是有混乱的见证者。
一处充满现代化建筑的高山之上,身穿黑色长袍的道也站在最高处,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俯瞰着下方正冒着黑烟的人类城市。
这座充满钢筋水泥的人类现代文明城市,里面不知有多少现代化艺术,也不知有多少过去的艺术。
无论那里面现在有多少,现在看来,都是乱糟糟的一团。
即便是站在高山之上,即便是耳旁满是风声,即便是这些那些,都挡不住城市中传来的混乱声。
这三天他一直待在下方的城市里。
这三天里,他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就像他过去见到的那些一样。
疯狂的人在尽可能的疯狂,他们烧毁了汽车,砸碎了玻璃,抢掠了店铺,玷污了男人女人,当然,还有杀人之类的。
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从文字上,人能得到想象力的满足,而在视觉中,人则能得到充实的满足。
当然,这些糟糕的事情可称不上是满足,与其说是满足,还不如说是麻木。
人本无善恶,奈何天作祟。
将人的善恶推到天的身上虽然并不正确,但好歹也算是一个推脱,不过现在,就算是他再怎么寻找推脱,也不知该推给什么人。
千百年来,他见过太多太多的恶,也见过太多太多的善。
这世上总是非常奇怪,那就是你无论是经历过多少次善,可只要经历一次恶,那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恶的。甚至说,曾经的善,到了你面前也都会变成一种浅恶,或是说,伪善。
伪善究竟是善还是恶,这一点却是难以辩论,可无论什么,现在他的心,都已经充满了对恶的厌恶。
“人生来便是罪恶吗?还是说,人生后便是罪恶。”
他的自问被风吹去,这个问题永远没有人来告诉他,即便是他曾经的师父也没有回答过他这样的问题。
记得当年,他询问过类似的话,可他的师父却闭上眼摇头说:“人生疾苦,何故思其疾苦之思,勿问,无答。”
他不愿意回答,他宁可选择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回答他。
这个问题就像他苦苦寻觅的道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寻找到。
曾经他以为他的师兄太过悲观,可好多次看来,他有时候都要比他还要悲观。
历史兴亡,朝代更替。
这些事曾经让他的师兄疯狂,而现在,又因为人类那周而复始的疯狂,让他又逐渐走向了疯狂。
不清楚曾经统治地球的恐龙会不会有这样的思考,总之现在,他感觉他无论怎么思考,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灭。
灭,多么常见的一个字。
灭国、灭族、灭种、灭道。
在人类历史上,灭这个字可以说是时常出现,无论是早期文明时期,还是现今文明时期,灭这个字真的是太过常见。
常见到让他都有些习以为常,人类总是在不断毁灭中重生,或是说,大多数生物都是这样,只不过人类将这句话用人类的语言记录了下来。
万物总是在凋零之后重生,只不过,有的时候,一旦凋零来临,便永远也不会再有生。
就像普通人的死亡那样,死了便是真的没了,一切都没了,无论是记恨的,还是喜爱的,这一切都会随着死亡而消失。
阴阳之道是什么,也许它是很多东西,也许它什么也不是。
无论什么道,在毁灭之后,都会彻底消失,即便是重新有人提起,那也不再是曾经的道。
就像他曾经记恨的儒家和儒道,孔子的儒是一个儒,而荀子的儒也是一个儒,甚至说,他最恨甚至想把他挖出来磨骨成粉的董仲舒的儒也是一个儒。
三个儒,甚至说其他更多的儒,这些东西在世人看来都是一个儒,而在他看来,却都并非如此。
万物皆所变也,而无止者。
世上的一切都在不断改变,无论是所谓确定的,还是没有确定的。
世上没有永远不变的东西,也许物理方程式会不变,不过谁也说不准现今物理是否会被未来物理彻底推翻,就像地心说被日心说推翻,日心说被宇宙说推翻那样。
也许人类就算是消失了,世上的一切都应该还会继续改变吧。
不过又也许,所谓人类只是别人书中的文字,如果是书字,那所谓人类的毁灭,也只不过是两个字的消失。
世上还有太多谜团难解,还有太多问题可询,不过现在,他都不愿意去解,去寻了。
他太累了,身为人,他看到的东西让他实在是太累太累,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游山玩水,周游世界。
不过那样,估计还是能看到丑恶吧。
丑恶的便应该毁灭,如果这句话是对的,那人类又如果是所谓的丑恶呢?
这样一想,毁灭世界和毁灭人类的人倒是有些能够理解,就像人们歧视犯罪者那样,灭世者也在歧视世界,或是说人类支配下的世界。
站在呼啸的烈风中,道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普普通通的木盒子让人一眼就觉得这里面放的玩意绝不是什么贵重玩意。
也许里面只是一些糖块或是一些纽扣之类的小玩意。
不过,这都是其他人的猜测,只有道也跟姈女知道,这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就像随意找了几块木头拼成的木盒子里,放着天狗一族的重宝返魂香。
深夜起迷香,万里人彷徨。
不知梦中事,梦醒人断肠。
“借助你的力量,应该可以让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吧,在梦里,应该不会有这样丑恶的事情发生了吧……”
道也捧着盒子自言自语,回答他的还是只有风声。
不,不对,还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道也即便是没有转过身,他也清楚是谁来了,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可不是他那从常理上讲关系应该比较亲密的师兄,而是他师兄的那只狐狸,那只分不清是爱是亲的傻狐狸。
一时间,风停了,其他杂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事实上并非是声音不见,而是来到这里的姈女施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站在道也背后不远处,姈女看了看他说:“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如果所有人都真的进入了梦中,那想要醒来,可就不容易了。”
“雾非雾,花非花。人生就像是一场幻梦,既然人生都是梦,那又为何不能把梦当做人生。”道也说。
“梦终究是假的,只要醒来,一切都会回到现实。”姈女说。
“那是在醒来的前提下,接下来的梦,将会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美梦,在梦中他们能够满足一切,只有满足一切的人才不会有欲望,这样子人也就不会因为欲望而变得丑陋不堪。而且,你难道不觉师兄他也是在渴望这个吗?让人类变得无比伟大和高尚,如果没有丑陋,或许他也就不会那样痛苦。”道也闭着眼说。
姈女听后面色变得挣扎,想要说服她,只需要提及信就行了,无论她本来的思想如何,到头来她都会因为信而改变。
挣扎了片刻,她叹息一声问:“那么,现在还需要我来帮你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这件事有我一个就够了,你只需要和师兄他静静的等待就行,再过不久,一切都会变得安静,永远永远的安静……”
道也说完后,身体慢慢变成一堆灰,变成灰的还有那个木盒子,随着一阵风,灰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姈女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信……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否真的是你心底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