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陶卿季除了告诉陶卿清,幕后之人引士兵半夜相见用的是怀化大将军名号之外,没有告诉她其他的消息,没有消息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吧,说明派去跟着伙头兵的人还没有结果,也说明军营了没有死人了。
宋嬷嬷在她去军营后回来的那天考了她一些礼仪便没有再来了,外祖父在大婚前三日派了人把她的嫁妆送了来,说是怕丞相府的嫁妆配不上骠骑大将军的外孙女,把陶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笑着脸把嫁妆收下,刚想送到库房,骠骑大将军府的人挥手阻止他,把东西全送到陶卿清院中了,这把陶卿清乐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终于是到了大婚这日,陶卿清坐在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一切,恍惚有种在看别家姑娘出嫁的感觉,被红绸装饰过的房间透着股喜气洋洋,坐在镜前的人儿身着华丽喜服,头上的凤冠华丽而精致,脸蛋被妆容修饰得越加魅丽。
林梅站在陶卿清身后为她梳发,梳着数着,叹了口气道:“本来这事该夫人来做的,唉。”陶卿清回神,闻言眼神一暗,是啊,她也很希望此时为她梳发的人是娘亲,不论这次的婚事是否真心诚意,她都想娘亲送她。
林梅从镜中看见陶卿清黯然的神色,赶忙扯起笑容说:“瞧我!今日是小姐的大婚之日,怎么说起了不开心的事,小姐,笑一笑,苦着张脸是不吉利的,夫人也不会开心的。”陶卿清听了,压下惆怅的心情,扬起了笑,恩,娘亲一定希望她开开心心地出嫁。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林梅含着笑,说着祝福的话语,梳完头后,就是在房中等着太子那边来迎新娘的轿子了。
陶卿清神色冷清,林梅看着陶卿清的脸色,有点头疼,开口:“小姐,自古以来,姑娘出嫁都是要哭嫁的。”
陶卿清微微一笑,回道:“奶娘和冬静随我一同去太子府,又有什么好哭的呢?”林梅这样一想,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哭嫁是传统啊,不哭会不会不太好。陶卿清看林梅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继续说:“传统是传承下来的,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的呀,奶娘你别太在意。”
林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太子就骑着马儿来迎新娘了,下人来通报时,陶卿清正在出神,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林梅应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托盘里的红盖头,为陶卿清盖上后扶着陶卿清往外走。
直到坐上花桥,轿外的喜乐复又响起时,陶卿清才回了神,先前混乱的脑子渐渐清晰了起来。陶卿清开始琢磨该如何让太子能相信她,陶泊现下帮助三王爷的现象已尤为明显,一个对手阵营的人的女儿嫁过来,不论是谁都不会相信嫁过来的这个人会帮自己。
不然把陶泊和她的恩怨告诉太子?这有些卖惨的嫌疑吧,而且搞不好太子也不会相信,虽然事情是真的,但是娘亲已然逝去了,没有人能够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不然说她是因为太爱太子,所以才背叛陶泊而选择帮助太子?她自己都不信,再者,在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人眼里,一个能背叛父亲的女子,又怎么能保证不背叛别人呢?
陶卿清轻轻地叹了口气,干脆就谈合作吧,如果实在不信,她也没什么办法了。
想法才刚落定,陶卿清发现轿子也落定了,原来她想了那么久啊!只听见几声脚步声,陶卿清便从盖头下的缝隙中见到光亮和一双喜靴,那人伸出手,牵起喜绸的另一端,带着陶卿清走进太子府。
陶卿清跨过火盆,进到厅堂中,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高堂上只坐了陶泊一人。陶卿清不知为何,替太子生气起来,皇帝那么急着把她嫁给太子,不过是权术罢了吧,若是真心,何至于连结亲都不来参加。
“祭拜天地。”喜人的声音响起,陶卿清同太子转了个身,对着天地拜了下去。
“再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这声一落,四周又开始人声喧沸起来,陶卿清由陪嫁过来的冬静和陶泊派来的玉莹牵着去了婚房,各皇子嬉闹着说要跟太子不醉不归。
陶卿清进了婚房便把玉莹打发了走,让她去吃些好的,房中只剩冬静和陶卿清两人。陶卿清坐到喜床上,便听到果壳碎裂的声音,脸有些烧了起来,看来,太子还挺重民俗的,只是,也不用铺那么多吧。陶卿清虽然难受,但是也不能起来,只能忍着,右手贴在左手之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冬静,你自小便跟着我吧。”陶卿清忽然轻声开口,冬静一怔,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陶卿清看不见,便应了一声。陶卿清扬起嘴角,发自内心说道:“我希望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而不会被钱或是地位收买,最后变成对付我的人。”
冬静眼神坚定,回答陶卿清:“小姐,绝对不会的。”
陶卿清没说话,她知道冬静不会,但是还是得提醒她一下,太子府中女眷众多,想想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冬静被她们收买了,不仅她会受到伤害,冬静也极有可能会被推出去背锅,她们主仆两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姐,冬静一直跟着你,说句大不道的话,冬静一直把你看作自己的姐姐,虽然小姐三年前独自离开,没有管林妈妈和我,冬静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冬静绝对不会背叛小姐。”冬静见陶卿清不说话,以为陶卿清不相信她,急了起来,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把心里话说出来,好受些了吧。我知道,因为三年前的事,你对我稍许有些怨言。我一直不说,但是有时候看你的神情还是会看出来。把我当姐姐,这些话你早就该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要说,闷在心里,迟早你对我的怨,会变成恨。”陶卿清笑了笑,说道。其实她看得出来冬静对她有怨言,一直不说,是想看看冬静到底把不把她当小姐,冬静虽然不悦,但是她吩咐的事情冬静一直都尽心尽力去做,所以今天她给了个机会,让冬静都说出来。
“是冬静的错,冬静早该说的,但冬静怕小姐会怪冬静没有主仆观念之分,所以才一直不说。”冬静有些感动,说话时语气有些哽咽,但是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冬静强忍着不哭出来。
陶卿清没说话,现在这丫头需要冷静一下,再说下去,这丫头怕是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