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清啊，让我在你这边住到花灯节吧，如你所说，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见到他反而心会乱。”顾然打破沉默，她确实该好好想想了，这么久了，她是没有想过，她喜不喜欢陶卿季。

陶卿清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让人去给顾然准备房间，心里松了口气，顾然愿意面对，是最好的，不然她就这样离开，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后悔。

日子如白驹过隙，花灯节很快就到了，本来陶卿清想偷偷跟着顾然，见见顾然和哥哥之间最后会怎么样，没想到苏云暮邀她去逛花灯会，不去还不行，罢了，以往都是一个人逛，今年两个人也不知道感受如何。

八月十二花灯节当天，陶卿清刚吃过午饭就在房中选衣服了，不过不是选她的，而是选顾然的。

顾然坐在床沿上，一脸苦恼地看着在衣柜里翻衣服的陶卿清，道：“我穿女装去不好吧，很奇怪欸。”

陶卿清闻言一顿，放下手中那件鹅黄色的襦裙，转身看向顾然，开口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不愿意告诉我哥哥你的身份？”顾然连忙摇头，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当然想好了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卿季说好。

“随你吧。”陶卿清叹了口气，关上柜子的门准备回房，顾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没想好，或许这么点时间对她来说太勉强了吧。在陶卿清经过顾然旁边的时候，顾然一把拉住陶卿清的袖子，问：“我是不是很没用？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说了之后，万一变得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办，他喜欢的是穿着男装的顾然，可我现在是身为女子的顾然。我不知道该怎么……”

“顾然，如果你们的性别不合适他都喜欢你，为什么合适了反而会不喜欢？”陶卿清打断顾然的话，坐到她旁边，继续：“总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总是逃避，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又有何妨，如果哥哥不能接受，你回柳青县，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回不是吗？”

顾然点点头，把陶卿清的话听进去了。陶卿清笑起来，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寻了一件米白色上衣和淡青色襦裙，再翻出一件淡青色的大袖衫。陶卿清把这套衣裙拿到顾然面前，让顾然试给她看。顾然点头，顺从地拿着衣裙走到屏风后开始换衣服。陶卿清则坐在桌旁，喜滋滋地喝着茶，连这边都搞定了，这是画龙点睛啊。

陶卿清很开心。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如竹般清雅的女子，面容素净，未施一丝粉黛却意外地好看，如柳一般的身子被衣裙衬着，盈盈一握的腰身在大袖衫中若隐若现。

陶卿清看去的时候也是被惊讶了一会儿，没想到会这么好看。也只是顿了一下，陶卿清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拔腿就往外跑，跑出之前还不忘让顾然别动。顾然一脸莫名其妙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疯魔了？

一会儿的时间，陶卿清就跑回来了，到顾然面前把手中攥着的东西系到顾然的腰绳上。顾然低头看去，是一块深绿色带着一些云纹的玉佩，看着就价值不菲。顾然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把它取下来，嘴中还不停说道：“这怎么可以，这么贵重。”

“贵重吗？就那样吧，只是一块玉罢了，拿着吧，这么久了，我也没送过你一件礼物不是？它很适合你。”陶卿清按住顾然的手，淡笑着说。顾然歪着头想了想，便也没有跟陶卿清继续争下去，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不收下倒是她不识好歹了。

陶卿清看了看顾然，叫了冬静来给顾然梳个头发。冬静来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然，十分心灵手巧地盘了个倭堕髻，用两只翠玉簪子插入发中固定，也做修饰。

“心灵手巧。”陶卿清笑着夸了一声，坐到桌边继续喝茶。顾然咧了咧嘴，虽然不太好，但还是开口问：“花灯会难道不是晚上吗？这么早弄好了，晚上头发会乱吧。”

“……”

陶卿清一顿，忘记了。

“没事，你太小瞧我们冬静了，她会搞定的。”陶卿清“嘿嘿”笑了两声，把难题抛给冬静。冬静一愣，笑弯着眉眼道：“没关系，到时候我再来给然小姐盘就是了，这不难的。”

顾然看着可爱的冬静，心中不禁感叹陶卿清的运气真的是好，遇上这么一个听话灵巧的丫头。

顾然和苏云暮夫妇两人吃过晚饭后，就出门去约好的地点见陶卿季了。

他们约的地方是护城河边的桂花树下。顾然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桂花树，那，陶卿季是在哪棵树下啊？顾然左右张望了一下就看见离人群远远地站着的男子。月光照在他的半边侧脸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顾然是不会认错的。

顾然慢慢走近陶卿季，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喊了他的名字。

“顾然？我们先这样站着，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我害怕看着你我说不出来，就这样知道你在我身后，你听得见我的话就行了。”陶卿季开口，声音带着一些嘶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安和忐忑。

顾然下意识点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便应了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其实我一直很不想承认，因为这不合世俗，但是我发现，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常常会无意识地想你、无意识地关心你、无意识地想去与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这很不正常，我对一个男子动了情。我谁也不敢说，连清儿我都没说过。我觉得自己患了病，但清儿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这个人，无关性别，所以，顾然，我想告诉你，我心悦你。“陶卿季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说完后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正想转身的时候感受到一只手抵着他的肩膀。

“不要转身，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先说话，我说完之后，不可以打我。”顾然低着头说。陶卿季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以为顾然是要拒绝自己，一下子心如死灰。

“陶卿季啊，我是个女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