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牙追上去，语重心长道：“六九叔啊，做生意是要大板些的，这叫战略眼光，嘉和超市那么大，就一天的废纸都够你下乡跑一圈了！我跟他套个近乎，是想让他记着你的恩情，把废品都以最便宜的价格给你，嘉和超市这可是个大户头啊！所以，小恩小惠你平时多给点，大家在你这儿尝到了点甜头，信得过你，自然愿来跟你做生意了，说不定，到时候咱白沙镇废品店就你独大了，这，就叫以小博大。”

六九叔讥屑一笑，拿了把椅子坐下，“切，还独大呢！你六九叔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

说罢，掏出口袋里的喜糖放在桌子上。

这下该轮到板牙恨铁不成钢了，喊道：“叔啊！你现在是小康了，别看你这五年来摘了贫困户的帽子、翻新了老房子、又建了小洋房，腰板是直了，但万一来个大病大灾的，可不得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年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病啊。”

六九叔数着糖的颗数，心里暗骂今天摆酒席的人家，真抠门，一袋糖竟然只有六颗！

于是敷衍道：“不是有医保吗？”

板牙剥了一颗糖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幼稚！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有很多的医药是报不得了的，往往那种病是置人于死地的。所谓大病报不了，小病不想搞，最终这医保还不是帮医院谋福利！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啊，再说了，大病大灾一来，就算拖不死你也让你脱一层皮吧。”

六九叔没回答，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这个破旧的废品场。

板牙知道，六九叔这是认同自己的说法，于是又伸手去拿糖……

哪知，却被眼疾手快的六九叔飞快的打掉了。

吼道：“给妞妞留着点！”

妞妞是六九叔读高中的女儿。

板牙继续发挥他嬉皮笑脸的功夫，“妞妞哪吃得了这么多糖啊，女孩子怕发胖都不敢吃糖，再说了，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让我这个当哥的替她在变美的道路上扫清障碍。”

说罢，在六九叔灼灼的目光中又偷拿一颗放进嘴里。

——真甜！

六九叔暗叫不好，心疼得干脆把幸存的几颗糖放进抽屉里，白了一眼板牙，缓缓开口：

“说吧，你这几天到我这儿无事献殷勤，又想从我这儿捞什么好处？”

板牙有点心虚，“这……这不是手头有点紧嘛！今年我又加大养羊的投资规模，把我妈压箱底的那几个钱都垫进去，实在是没钱使了，六九叔从小就最痛我了，要是没有六九叔我和我妈两个人早就要饭去了，哪有今天的安生日子……”

“去去去，少讨好！你丫的屁股扭一扭我就知道你要放花生屁还是豆子屁。”

板牙立马点头道：“还是六九叔了解我，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还没说完就被六九叔嫌恶的打住，“狗屁！”作势要打。

板牙赶紧双手合十，求饶，“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我跟我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