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锦尧看着沐轻轻脸上的笑容,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询问道:“你上来这么久,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沐轻轻闻言,微微低了低头,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可以问吗?我见你一直不提,还以为你不想说。”
贝锦尧听出她语气里的低沉,眼神微微闪了闪,道:“那个小鬼没事,你可以放心,展林看着那个小鬼平安回家以后,才赶过来的。至于那伙人为什么要追杀你,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你又重操旧业了,本来只是打算派人去看看你平日都接些什么差事,没想到发现有另一波人也在跟踪你,本世子就略微使了些手段,套出他们的计谋,这才有了今日这番事情。”
沐轻轻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这么说来,今日这事,应当与那个托我做事的商人没有关系?”
贝锦尧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平日里不是挺机警的吗?怎么接连被两拨人跟踪,竟半点都未曾察觉?”
沐轻轻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有些懊恼道:“是我大意了。”
贝锦尧瞧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懊恼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安慰她道:“无妨,日后多注意些就是。”
沐轻轻见贝锦尧难得语气和缓地与自己说话,心知这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好机会,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世子,不如我再接一些这类的差事,到时候他们再来跟踪我,我们就可以来个引蛇出洞,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你觉得如何?”
贝锦尧似笑非笑地扫了沐轻轻一眼,一眼就看穿了她那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薄唇微启,贝锦尧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做梦!”
沐轻轻闻言,撇了撇嘴,眼看着贝锦尧再次开始闭目养神,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后,便也不再出声了。
若非嘴角隐约有些可疑的上翘,贝锦尧倒当真是端得一副老神在在的稳妥模样。
马车到了城门口停下,沐轻轻掀开帘子,看见展非下了马,走到城门前敲了敲门,又将身上的令牌拿给城门的守卫看了一眼,那守卫便立刻将城门拉开,恭恭敬敬地目送着贝锦尧的马车进到了城内。
沐轻轻一脸艳羡地盯着展非手里的那块令牌,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贝锦尧见状,问道:“想要?”
“嗯。”沐轻轻点了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渴望,“那是什么令牌?这般厉害?”
贝锦尧淡淡道:“贝王世子的腰牌。”
“……”
沐轻轻闻言,满怀期待的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不出声了。
贝锦尧瞧见她一副深受打击,无精打采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怎么?这就不想要了?别灰心,你还是有希望的。”
沐轻轻嘟囔道:“还有什么希望?”下辈子重新投个好胎吗?
贝锦尧笑道:“贝王世子妃的令牌也一样可以,你记得好好攒钱买珍珠。”
“……!!!”
没理解错的话,自己这是被反调戏了?!沐轻轻一脸震惊地看向贝锦尧,见他的眼神里又染上了几分笑意,忍不住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天哪,干脆让她瞎了吧!她对这人完全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这也太…太…太犯规了!
一直坐在马车外面赶车的展林,此时,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天要下雨,爷要嫁…呃…动心’,天意不可违啊!
将沐轻轻送到她的住处以后,贝锦尧一行人便直接回府了。沐轻轻目送着贝锦尧的马车走远以后,便转身去了杜小奕的住处,瞧见他安然无恙的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翻墙回房歇息去了。
翌日,清晨。
杜小奕提着剩下的三百两纹银,兴高采烈地来找沐轻轻的时候,被沐轻轻那一脸忧伤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姐姐,这大早上的,你怎么了?”
沐轻轻接过杜小奕手里的银子,抱在怀里,满脸不舍地开口道:“小奕啊,姐姐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多银子了,快,到姐姐房内,把前天赚到的另外三百两也拿出来,让姐姐最后再好好抱一抱它们。”
“……”
杜小奕深深地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让沐轻轻继续在那个劳什子‘醉云阁’里再待下去了,他的师父姐姐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姐姐,咱们这事情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这些话?”
“唉!”沐轻轻长叹一声,“小奕啊,你恐怕要重新再寻一个师父了,姐姐最近太过得意忘形,武功退步了。”
“啊?!!”杜小奕这次是真得被她吓了一跳,“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
沐轻轻又留恋地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一把,这才把自己昨日行踪泄露以及后来被贝锦尧所救,还被‘威胁’不许再继续接差事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末了,沐轻轻补充道:“你说,姐姐被两拨人跟踪,都未能及时发觉,哪里还有脸面再继续教你武功啊?!”
杜小奕没想到自家师父姐姐就出去这么一趟,竟然会遇到这般凶险的事情,皱了皱眉道:“那世子有抓到活口审问一番吗?”
沐轻轻闻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问。”
杜小奕疑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姐姐怎地不问世子一声?”
唉,这可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还不是因为你姐姐色令智昏,压根儿没想起这茬啊!竟然将关乎自身的‘生死’之事都置之度外了,足以见得贝锦尧那微弱的示好,对自己心灵的冲击究竟有多大了!
沐轻轻在心里给自己的粗心大意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后,干咳一声,对杜小奕道:“世子做事,姐姐怎好多问?!再说了,我一听不能继续赚钱了,都难过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事情!”
杜小奕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位姐姐好!这是‘别的事情’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但是,一瞧见沐轻轻满脸的失落,杜小奕也不敢再多做评价,只好顺着她的话,义愤填膺道:“这个贝世子真是太过分了!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整日衣食无忧啊!咱们‘穷困人家’挣点钱,多不容易啊!哼,这些个权贵子弟,一个个的,真是不识人间疾苦!”
“……”
沐轻轻闻言,幽幽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时隔多日以后才被自己发现真相的‘京城首富’的幼子,心口更加难受了。
杜小奕见沐轻轻的情绪还是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便继续安慰道:“姐姐莫要难过了,我爹爹常说,这些个身外之物,来去匆匆才是常态,得失心若是太重了,只会活得不快活。姐姐,你……”
杜小奕说着说着,一下子便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原本沐轻轻只是脸色不好,被自己一通劝慰之后,感觉她现在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沐轻轻哭丧着脸,道:“可我就是喜欢这些身外之物,而且希望它们多多益善!哼,我看你才是真正不知我的疾苦呢?!”
“……”
杜小奕暗暗叹了口气,责怪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忘记钱财可是自家师父姐姐的一大死穴了。深知再不想些赚钱的门道出来,恐怕就要被自家师父姐姐给轰出门外了,杜小奕想了想,连忙道:“姐姐,莫要着急,我这不是还没有说完嘛!其实,不接这些差事也好,就算姐姐英明神武,武功高强,但俗话说得好,‘人有失蹄,马有失足’,为了姐姐着想,但凡有一丝可能涉及到姐姐安危的事情,不接也罢。”
“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沐轻轻看着杜小奕努力安慰自己的模样,再一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不必再安慰我了,练完今日的早课以后,你还是早些回家看看书吧!”
“!!!”
见沐轻轻转身要走,杜小奕急忙道,“姐姐,我有个想法,可以不用那么危险也能赚到钱,只是前期可能赚得会少一些。”
原本已经拎着银子起身的沐轻轻,闻言,立刻转身坐回了原位,一扫之前的颓废模样,满脸期待地看着杜小奕,道:“快,说来听听。”
果然,一提到可以赚银子,自家师父姐姐立刻就来了精神。杜小奕,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记得,姐姐会做一些可以防身的特殊药粉?”
“对啊。”
“姐姐觉得,我们日后就靠卖这些防身的药赚钱,怎么样?”
沐轻轻闻言,立马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叹道:“杜小奕,你能不能想个靠谱点的主意!靠这些赚钱,你是想趁机把我累死,好重新换一个师父投奔吗?”
杜小弈摇了摇头:“姐姐,你理解错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还是懂得,到时候你做些效果稀奇的药粉出来,我随身带着,在那些贵族人家的小少爷们跟前稍微显摆显摆,立刻就会有人眼红问我要的,到时候我趁机喊价贵一些,这样不就一举两得了。”
沐轻轻闻言,眼睛一亮,丝毫没有将要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伸手拍了拍杜小弈的肩膀,由衷地赞叹道:“我家小奕就是厉害,果然不愧是未来即将要继承我衣钵的乖徒儿啊!未来徒儿,快去乖乖练功,姐姐这就回屋去想法子研制药了。”
沐轻轻说完,便转身回了房,只留下杜小弈一个人站在院子内,冲着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哼,这个见钱眼开的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