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轻冲着一旁的杜小奕,眨了眨眼睛,示意了一下。
杜小奕立马明白了沐轻轻的意思,对着掌柜的夫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伯伯,你们不用担心,那人不敢再来的,就算来了,姐姐也会把他打跑!”
那掌柜的闻言,看了一眼一直在默默垂泪的妻子,叹了口气:“今日真是多亏二位恩人,要不然,小人这次一定会亏的血本无归了。”
杜小弈豪气地摆了摆手:“伯伯,不必客气,我们只是‘路见不平’罢了。对了,还不知伯伯贵姓?”
掌柜的道:“哦,小人免贵姓秦,这个是内子,秦王氏。”
“哦,原来是秦伯伯和秦伯母,我叫杜小弈,这位是我的姐姐。”尚未摸清楚对方的品性,杜小弈故意没有单独介绍沐轻轻的姓名。
几人互相示意了一番后,沐轻轻看了一眼屋内众多的饰品,道:“秦掌柜不必这般客气,那人那般蛮横不讲理,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出来阻止。倒是我有一事不明,这些饰品虽然形状普通,但都是足金,秦掌柜为何非要贱卖出去?”
秦掌柜摇了摇头,叹道:“小人也不舍得贱卖,只是,小人辛苦学了打造饰品的手艺,又将家中大部分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来到京城做生意。原本指望能卖个好价钱,好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谁知,小人学艺不精,根本没赚到什么银子不说,还害得母亲着急,生了场病。小人这才着急贱卖了这些饰品,好筹些银子,给母亲看病。”
沐轻轻闻言,倒是有些感动于这位掌柜的一片孝心,想了想,问道:“你母亲生了什么病?”
秦掌柜闻言,面上的愁苦之色更甚了:“大夫说是‘心悸之症’,无法治愈,只能靠着汤药和针灸慢慢调养。小人原本打算,卖了这些首饰,就让内子回家照顾母亲,我自己再寻些其他的差事做做。谁知,今日才刚刚低价卖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等事情。唉,也许当时小人根本就不应该带着家人来到京城吧?!这里有权势的人太多,得罪不起的人也太多,实在是难已立足。”
沐轻轻看着秦掌柜夫妻二人,不知怎么,忽然记起了自己刚刚下山没多久,遇到的老张头一家人。
顿了顿,沐轻轻道:“秦伯,你这铺子连同这里面的饰品一起,打算卖出多少银子?”
秦掌柜夫妻闻言,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秦掌柜忽然起身,冲着沐轻轻躬了躬身:“若是二位恩人打算收了这些饰品和铺子,给小人三百两纹银即可,小人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沐轻轻见状,赶紧上前将秦掌柜扶起,想起在来的路上,杜夫人对杜小弈交代的四百两纹银可以拿下的事情,心知这位秦掌柜,虽然急需用钱,但还是念着自己的恩情,给自己便宜了不少,心中难得生出了些许感慨。
沐轻轻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出五百两纹银,买下这里。”
“什么?!”
不等秦掌柜出声,杜小弈先惊呼一声,反对道,“姐姐,你疯啦!娘亲说这里最多四百两纹银,超过四百两,就没有买下的必要了。”
秦掌柜闻言,也苦笑着劝道:“是的,杜姑娘,这位小少爷说的没错,小人这里确实值不了这么多银两。杜姑娘想帮助小人的心意,小人明白,但小人是万万不能收下恩人这么多银两的。杜姑娘,您不必担心,您出三百两纹银足矣。”
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着急:“你们听我说完,我出五百两纹银,自然是有别的条件。我做生意的经验不足,而且也没什么时间,整日待在这里,我希望秦伯能够继续留下,帮我看着铺子,我多付的二百两纹银,一百两留着给秦伯保本,另外一百两就当是我,提前付给秦伯一年的工钱,秦伯,您意下如何?”
秦掌柜闻言,心下顿时一片感动。他来到京城的时候,是将家中祖辈留下的几个古董当了,才凑够银子,买下了这处铺子。这次这般灰溜溜地回去,他又是心酸又是不舍,心中还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日后还能够做些什么?!现在这位姑娘愿意给自己这次机会,他的心中自然是愿意的。
“承蒙杜姑娘不嫌弃小人无用,小人自然愿意,只是这一百两纹银的工钱太多了,杜姑娘就按照别家掌柜的工钱,一样算给小人便是。”
沐轻轻闻言,笑了笑:“这倒不必,我也是希望秦伯能够为了铺子多尽些力。若是一年后,秦伯将这铺子经营的好,来年我还可以给秦伯算成分红,反正,只要秦伯您肯用心帮我,其他的事情无需操心。”
“是,小人明白,多谢杜姑娘!”
秦掌柜说完,拉着自己的老伴一起,冲着沐轻轻又行了一礼。
沐轻轻这次倒没有躲开,知道他这等于是接受了自己的条件。待他们行完礼,沐轻轻便示意杜小弈将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将铺子的地契,以及手写的聘书,全都签字按上手印收好后,沐轻轻便让秦掌柜夫妇二人,先回家一趟,把家中的事情安顿好,三天后再回来就好。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秦掌柜夫妇,沐轻轻这才细细打量起铺子内的这些首饰来。难怪铺子的生意上不去,这秦掌柜的审美,确实太过狂野了。
整个铺子内,大多数饰品都是大粗金链子和粗镯子,难得看到几支精细些的钗子,竟还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才比较喜欢用的那种一根直直的圆筒状。不过,虽然秦掌柜的审美感人,但沐轻轻能看出来,他的手工能力还是有些功底的,该细致的地方都做的很细致,半点没有粗制滥造的感觉。
沐轻轻和杜小弈将所有的首饰都收了起来,又将门窗全都关好上了锁,直到午时将至,他们二人才离开。两人随便找了处酒楼,用了饭,才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以后,沐轻轻将之前根据冯云的药方,动手制作的一瓶美容养颜丹,拿给杜小弈,让他带给杜夫人以示感谢。
待杜小弈离开以后,沐轻轻重新换了身男子的装扮,拿上了一袋银子,重新出了门。走到一处不甚起眼的街角后,沐轻轻笑盈盈地看着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欢天喜地地跑到自己跟前:“哥哥,你今天有事情需要我们帮你办吗?!”
这群孩子是沐轻轻有一次路过的时候,不小心遇见的。沐轻轻惊奇地发现,这群小孩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异常团结。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认识一些三教九流里的小人物,不仅消息灵敏,办起事情来也很是靠谱。
从那以后,沐轻轻便时不时地拿些吃食或是银子过来,争取在这群孩子跟前混个脸熟,防止自己日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他们的帮助。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沐轻轻将手中的钱袋和一个药包,一起递给了小乞丐,把今日遇到的那个男子的模样,简单描述了一遍,才道:“你找几个人去查一下那个人的住处,若是他还在京城没有离开,你们就将他赶出京城,若是他不肯,我给你的这包东西,你们就逼着他吃下去。反正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让他离开京城才行。”
小乞丐点了点头:“好,大哥哥你放心,只要他还在京城里,我们保证给你找到他。”
“嗯,好。”沐轻轻点了点头,道,“事成之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还有重谢。”
小乞丐闻言,很是高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哥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们几个身上了!”
沐轻轻离开那处街角后,又顺便到街上逛了一圈,路过一处卖桂花糕的铺子前时,顺手买了一包尝了尝。这家的桂花糕,口味做得极好,入口即化,唇齿间全是桂花的香气。
沐轻轻接连吃了好几块,又返回去重新买了两包,一包准备带回去给杜小弈,另一包则连同自己昨日就写好的那封书信一起,找人送去了贝王府。
刚与贝锦昀一起,从宫中回府的贝锦尧,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那处别苑,就听见门口的下人来报,说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贝锦尧扫了一眼下人手中的油纸包,微微皱了皱眉,在看见被一同呈上来的那封信上那‘无人能及’的字迹时,眉头骤然舒展开来。
打开信封,看到纸上写着一连串,明显不知从哪本书上摘抄下来的诗句:什么‘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有什么‘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其实,根本不用看字迹,就这些不着四六的诗句,除了沐轻轻以外,还有谁胆敢写来拿给他呢?!
贝锦尧的嘴角微微翘了翘,接过油纸包,在贝锦昀惊讶的眼神中,打开油纸,从里面捏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尝了尝。
啧,太甜,太腻!这桂花糕果然还是一日既往的难吃!不过,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贝锦昀见状,心中了然,面上还是故作不知地问道:“谁的信,沐姑娘?”
贝锦尧将油纸包重新包好,点了点头:“嗯,买了点新奇的吃食,给我带了些过来。”
贝锦昀笑了笑:“这位沐姑娘倒是有心了,只是,她不知道,锦尧不喜吃甜食吗?”
贝锦尧点了点头:“我没同她说过,不过,无妨,偶尔吃吃,口味也能接受。兄长之前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忙吗?刚好我也有点事,先出去一下,就不陪兄长进去了。”
说完,不等贝锦昀开口,贝锦尧将信封往怀里一收,便转身出府去了。
贝锦昀看着贝锦尧离开的背影,面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