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纱听着萧衍的话面上却毫无惧色,她手举鹰符,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笑意,似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料得身后不会有裙戈,曼声细语道,“我女真将士万众一心,只认鹰符,梁帝休想祸乱军心。”
我心中疑惑,她的自信来自何处?人心明明是世上最易变最不可靠的东西,除非……除非她以术法控制了女真大军,我脑海中惊现这一想法。
果然,沙场之上一片死寂,只见风吹草动,旌旗飘飘。而显然无论是完颜辉的召唤,还是萧衍的引导,未对女真大军形成丝毫影响。
一炷香过后,止战征得萧衍眼神示意,令旗当即高举,战鼓声声,城门大开,止战率先策马出城。
大梁将士川流不息地涌出,在同刻,女真济尔博特的副将温迪罕也屡屡挥旗,队列快速变换,萧衍所得五梅阵法渐渐形成,五圆依五行原理金木水火土,循环相生,以至无穷。
梁军将士在止战带领下也列队阵前,我配了剑,与萧衍正待下城头,完颜辉趋近我们面色凝重道,“陛下,任姑娘,之前和济尔博特约定,必要之时让他于军中亲毁阵眼,绝不能让我军上下就这么被曼纱控制,我宁愿毁了重建。”
萧衍轻拍了一下完颜辉臂膀,与我并肩向战场而去。
两军相峙,在城头上时我隐隐发现女真五梅阵之上氤氲着一团莫名黑气,此刻越发浓烈,空似阴云蔽日。
响彻云霄地爆出一声“杀”后,梁军向两边散开,上百辆战车从后冲出,径直杀向女真大军。
首当其冲,我与萧衍、止战均自带一辆战车向前,片刻身畔血肉横飞,两下厮杀地昏黑地。
女真的阵法每出现缺口自有周边将士旋转补上,我们试了几番,却每每突破不了多远又被御回,此阵核心总是遥不可及,唯见曼纱于阵眼战马上傲视萧衍与城头上的完颜辉。
而让我越来越心惊的是,起初以为金人骁勇,重伤之下倒地跟着再起身上前,后来才觉得这些人如同杀不死,斩不尽,除非砍了脑袋。
时间短尚不觉得,半个时辰过去了,惊见身边死赡竟遍地是大梁将士。
不止是我,萧衍、止战也有感觉,也以挥剑斩头为目标,止战传令副将口口相传,快速在梁军中传递消息。
而便是如此,对众将士来斩敌军脑袋的难度大,对方却似不是血肉之躯,敌我之力仍旧过于悬殊。
无奈我抽空摇亮了殷桃镜,边挥剑应对身边络绎不绝的女真士兵,边向鬼泣问道,“鬼泣,什么术法能使人不知痛感,不掉脑袋杀戮不止?”
鬼泣一见我浑身血污,不似往日多话,略一沉吟道,“宫主,看你身边这些人是受了摄魂术加傀儡术双重术法的控制,需要找到术法的源头,即他们认主之物,解除心智捆绑。
另需破除妖云,太阳重现,他们灵台自会清明。否则,受妖术控制,力量无止无尽。还有那施法之人除了法术精绝,还怨气冲,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原是如此,跟一群失去人性的傀儡在战斗,难怪大梁将士转眼又死伤无数。
“鬼泣,快去找玄晶老头和哥哥姐姐想办法,我要再最短的时间内解救这些傀儡将士。”
我挥手灭了殷桃镜,几剑解决了身边的敌军,冲到萧衍身边,与他共同御敌的同时把鬼泣的话跟他复述了一遍,“我怀疑鹰符就是曼纱用来给女真大军摄魂认主之物。
将士本就对鹰符有极高的认同感,用这个牵魂效力必定事半功倍,刚曼纱也过,女真将士万众一心,只认鹰符。”
萧衍眸中寒光一闪,切齿道,“有理!我们此刻的目标便是五梅阵阵眼的曼纱,必要夺下她手中的鹰符。
这邪恶妖术不仅坑害我军无数铁血男儿,女真看似身影众多,卸去术法,恐怕伤亡之数不少于我们。”
言罢,他斩了身边几人,又向我道,“桃夭,可有什么办法,单是五梅阵法我们尚可应对,有这些傀儡拦截,要靠近曼纱得大费周章,我怕将士们撑不了太久。”
我心知他的是事实,我也大概知道解决之道,若缥烟山的家人来此,多半可以顺利牵制这些傀儡。
只是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奉娘亲之名,镇守缥烟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地域,有事也是单一人短时间离开,从未倾巢而出。
而若要克制五梅阵,甚至破曼纱邪术,集他们之力,自能攻克。只是如此一来,缥烟山和娘亲水晶棺中的灵体却有谁去守护?
面前大梁将士仍在成片地倒地,女真将士又若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地不顾一切挥刀。
我看得心如刀割,终是不忍,抬手摇亮殷桃镜,那边家人已齐聚镜前,我愁肠百转,却不得不,“此役于大梁和女真来皆是数万人命,我需要你们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缥烟山结界布防合力加固,娘亲墓前再布结界,婆婆留守家中,鬼泣把大家带过来,破阵成功你们再速速返回。”
他们领命瞬间镜中消失,我心中却忐忑着有些失神,萧衍见状一直护在我身边。
半盏茶的功夫,蓝色光影出现眼前,鬼泣他们四人自光影中走出。
“玄晶、鬼泣、汗颜、尼窟见过宫主。”他们四人依次向我行礼。
“免礼。我猜牵魂之物是阵中人手中的鹰符,你们如何助我拿到鹰符?拿到之后又该如何破除妖术,可有商量?”我一息不耽地问道。
玄晶抱拳道,“宫主,老夫以望穿夜的功法可穿破黑暗,维持一炷香的明,届时妖女对女真将士的控制力会降低。
方位上我自火位入阵,鬼泣水位入阵,汗颜自木位入阵,尼窟自土位入阵,宫主自金位入阵,共同向阵眼迫近。
获取鹰符之后,我将以功法射穿妖云,在日光重现大地之时,宫主只需用全阳之血血祭鹰符,即可破除妖术。”
“如垂也简单了。我们就位,即刻破阵,以直取阵眼为目标,记住只杀迎面阻击者,减少不必要的杀戮。”我一声令下,他们四人各自向所担方位一路飞身而去。
萧衍面上终现一丝安心,对我道,“幸亏有你家人相助,我跟你一同自金位杀进去。”
“不必,”我断然拒绝,“刚才鬼泣过,曼纱术法精绝,且怨气冲。你肉体凡胎,还是坐镇阵外,不要靠近,有他们助我足矣,我去去就回。”
萧衍迟疑了一下,猛地举剑与我错身斩杀我身后敌军,擦身而过时握了我的手嘱我,“务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