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情是郁闷的，但是瞧见梅花开得好，心结也就渐渐消散。唐婳举起手摘下一朵红梅，那花儿开娇艳，却不庸俗的让人厌烦，放在鼻尖轻轻嗅着，淡淡的香气涌进鼻腔，勾起了不少思绪。

那时候她还小，唐家是莫家的门客，有一次她贪玩儿跟着父亲去了莫家，遇见了小小的莫锦央，父亲瞧见两人玩儿的好，之后便次次都带着她。

那一天，也是个梅花开的日子。

想着，她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就瞧见身后发着愣的莫锦央。一晃好像就回到了小时候，只是那时候的院子小，门是开着的，人也是简单的。

“你跟来做什么？”唐婳皱着眉，尽是戒备，思绪收了回来，眼中的哀伤也渐渐附上冰冷。到底都是过去了。

莫锦央将手背到身后没有再向前走，只是觉得唐婳和那梅花站在一起的时候，眼眶有种奇妙的刺痛感，渐渐蔓延到心脏“本宫只是来散散步，怎么就跟着你来了。”

唐婳白了她一眼，这边就她们两个人，自己嫌婢女跟着碍眼就没让她跟来，莫锦央竟然也是只身一人，想必是有什么阴谋，方才内心的触动到底是大梦一场空罢了。她心里一紧，迈开了步子就往回走。

莫锦央握住手中的绢子，可还是抖个不行，她好想拦住她，可是胳膊怎么也不听使唤，胸口的疼痛感愈发强烈，好多画面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她抬起手掐着自己的衣襟，咬紧牙关，闭上了眼。

那年，她被逼着学琴作画，好不容易溜出来玩儿，却瞧见院子里有个女娃娃。她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粉紫色的大袄，站在梅花树下。她明明那么小，却上了朱唇，眼睛是细长的，微微上扬，却格外好看。

记得那天也下了雪，雪花的冷光照在她的脸上却莫名的温暖，风儿吹过，墨色的枝子颤了颤，红梅的花瓣就轻飘飘地摇了下来，在她的眉眼间一晃，锁住了静好的岁月。

她捡起一朵花捧在手上，好奇地瞧着，莫锦央走到她跟前儿和她一起看，这把唐婳吓了一跳。莫锦央咯咯笑着，唐婳也跟着笑了。

她问：“你为何这么小就涂了嘴，穿的颜色也好艳。”

她答：“我就喜欢大红大紫的东西，父亲总说俗，我可不这么觉着，你瞧这红梅，艳色不输其他，时人却赞它凌霜傲雪，可见这人啊，只看得见自己想看见的。”

她又说：“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年都来看好不好？”

然后就是好些年。

莫锦央抬起头，雪花落在眼睛里，捂热了才涌了出来，留给眼中的是凄凉，也把唇角染上了几分苦涩“，凌霜傲雪，其实是在等有心人欣赏啊。”她看着手中灌了猪血的鱼鳔，本来一点都不在乎的，她不过是个跟班儿，那样狠的话都说了，对立面也占了，却从来没有这样犹豫过……

“莫锦央！你在干什么？多好的机会？你就放过了？”程离见唐婳回去了，这边却还是没什么动静，不放心赶紧过来找，谁知道这女人根本就没动手“本宫当初不是告诉你，倒在地上然后把鱼漂挤爆么？唐婳没有太后撑着而且也不得宠，你陷害了她自然不会有人理会，你得到了同情，她也……”

“够了！这个谎本宫自己圆就是了，不用你管了。”

“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稍有不当太后撕破脸站出来就会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命？只有她唐婳痴傻，拿来当当垫脚石，太后才不会理会啊？可是瞧着程离朽木的样子，却是无奈，不说破她确实不会懂啊，可是说破了，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啊。程离叹了口气，眉眼中尽是无奈，“那就回去吧，离开久了旁人会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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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妃脸色不好看啊，可是不舒服？”唐婳走近了人群，路过傅灵，却被拦住了，她眉目含笑，像是看戏的样子。

唐婳皱起眉头，方才那样一出是难过的，这会儿还受人挑衅，有些不耐烦了“灵妃好雅致，赏花不赏，到相起面来了。”

傅灵眼睛笑做一弯“唉，本宫只是替妩妃感叹，昔日里的好姐妹却落得仇人真是有趣。”正说着，赵菁雨走近了，傅灵瞧了她一眼，勾起唇角走开了。

“你！”唐婳瞧着那背影，很是气愤，可她说的却是对的。

赵菁雨自然是听见傅灵说了些什么，在看唐婳这表情，便借势附和了“妩妃姐姐消消气，方才嫔妾瞧见姐姐前脚进了林子，锦嫔就跟上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唐婳瞥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事儿？”

“那便好，那便好。”赵菁雨抬起手在胸口顺了顺“嫔妾刚进梅园的时候，就瞅着锦嫔手上攥着鼓鼓囊囊一包东西，刻意凑近了悄悄发现是鱼鳔里面灌了猪血，不禁想起三年前她陷害皇后，很是担心，想跟上去看看，静妃却忽然和嫔妾说话，这在瞧，就不见了人影。”

“她还能诬陷本宫不成？”唐婳故作镇定，但心中也是后怕，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赵菁雨走进了些，压着嗓子说话，却是恳切“姐姐，嫔妾入宫就住在您的玉翠宫，承蒙您的照顾，多次救下嫔妾于水火中，嫔妾自然是把你当做亲姐姐一般，有件事情还是告诉您的好。”瞧着唐婳面上有几分兴趣，她才继续说着“姐姐可曾想过为何锦贵人要害你？”

唐婳冷哼一声“还不是觉得本宫去看了她笑话打心眼儿里记恨着。”

“姐姐，或许事情并不像姐姐想得那样简单。”赵菁雨摇摇头“姐姐可记得那日元宵节的饺子。”

“自然是记得，中间混着几许腥甜的东西好不难吃。”唐婳嫌弃地撇了撇嘴“那又如何。”

“那是蟹腿，蟹腿可是打胎的的东西，吃下去必定小产的啊。”

“可是莫锦央分明没事儿……”

唐婳的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疑虑，赵菁雨又添了几把火“嫔妾悄悄看了她吃剩下的那半个饺子，里面却的确是蟹肉，可是她喊了肚子疼，额头上却没一丝汗星儿，后来跟着静妃走了，那步态也不像是流产的样子，今日又想要陷害姐姐，恐怕……”

唐婳吸了口冷气，眼睛瞪得滚圆“你是说，她根本就没怀孕？”

正说着莫锦央和程离从林子里出来了，赵菁雨朝着那边使了个眼色，嘘声说着“嫔妾只是猜测，日后细细查了再说吧。”

福安瞧着人都回来了弓着腰说话“皇上，宫里头新来了个戏班子，说是南方来的，今儿洒金梅都开了，不如听听听曲儿助兴啊。”

楚哀看向傅灵，傅灵朝她点点头，她才附和着“福公公说的有道理，而且宫里好久没来唱曲儿了。”

齐紫琰满目柔情地瞧着楚哀“皇后说的是，那咱们就去听音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