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娘娘，到您了。”福安在前面小声提醒着，傅灵才睁开眼，瞧着唐婳和程离已经站在香炉旁了，她赶忙站起来小跑着过去。

齐紫琰微微皱眉，略有不满。

这祭拜社神是个庄重的活动，一切都得按规矩来，皇上皇后插完香后妃嫔们按照位分，分批次上前，这是多少年不变的，怎么就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呢？

楚哀睁开眼，瞧着齐紫琰神情不大好，打着圆场“灵妃选秀入宫不到半年，头一次来，不知道是常事，臣妾也就刚入宫那年来过一次，现在也是有些生疏呢。”

傅灵拜完，回身接话“皇上恕罪，臣妾的确是不知这些规矩。”

“行了，继续吧。”齐紫琰舒展了眉头，神情中渐渐衍生几分愧疚，便没再纠结。毕竟楚哀拿了自己挡在傅灵前头，又说了只来过一次，倒是让齐紫琰想起那三年的冷漠，即使现在和乐，但他总觉得在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想来心中就隐隐作痛。

唐婳往回走着，听着这话，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楚哀和傅灵在一块儿一唱一和的，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唐婳小声嘟囔着“切，什么第一次来，就来过一……”她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傅灵选秀入宫，是第一次来，没见过这南苑，不懂规矩，不知道流程，可是……

程离本也是心事重重的，瞧她不走了，扯了扯她的衣角，唐婳才缓过神儿来，二人回到位置上又跪下了。

这妃位之后便是嫔位，而齐紫琰登基不过三年，刚一次大选，嫔位也就莫锦央一人，莫锦央起了身，假模假样地撑着肚子，还由木挽纯搀着往前走，倒是有几分怀孕的样子。

程离心乱，这一行，程离本就不踏实，方才又看见福安鬼鬼祟祟地在神像后头，她总感觉和莫锦央脱不了干系，现在瞧见这样的画面，更是刺眼睛，反正祭拜祈祷的时候众人都是闭着眼的，她正想闭上，却突然听见莫锦央大喊了一声。

“啊——”

大家都被都吓一跳，探着脖子瞧，这一看，就看见地上竟然爬着好几只大蝎子，众人心中恐惧，纷纷从跪垫上弹起来往门口跑，福安冲上去带着小太监抓蝎子，那蝎子瞧见有人靠近就乱窜，福安一边追这一边喊“护驾！护驾！”众人一瞧更是挤着往外跑。

场面一下子乱哄哄的，可是齐紫琰身为皇帝，哪能也慌了神，他往后撤了几步，站住没再动，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一转头，就见楚哀怯怯地拉着他，也没跑走，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牵起楚哀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轻声说：“没事，我在。”

听了这话的楚哀却不是感动，神情反而由胆怯变得变成了紧张，她盯着齐紫琰的肩膀大喊“皇上！蝎子！皇上！”

这一喊，众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齐紫琰身上，齐紫琰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果然在自己的肩甲处有一只大蝎子正翘着尾巴爬动，那根毒刺就在他脸侧晃悠，扫过的地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酥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皇上别动……”楚哀将手缩进袖子里，抬起来靠近齐紫琰的肩膀，想把蝎子打下来，忽然一个身影冲了上来。

“啊！”

众人回过神儿的时候，莫锦央已经倒在了地上，原本在齐紫琰肩膀上的蝎子却不见了，木挽纯冲上前扶住她“娘娘，娘娘，娘娘被蛰了！快叫太医！”

莫锦央捂着肚子，叫声凄惨“皇上，皇上！臣妾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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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阁外，众人惶惶而立，等待着太医的诊脉，倒没人担心这孩子在不在，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想看皇上怎么处理。

程离心中的石头倒是落了地，起初担心她们胡来，到时候把自己给药的事情暴露出去，如今这般处理了这“孩子”，的确是个好法子。

“皇上。”诊脉的太医从里屋出来了，神色为难。

唐婳一瞧，“怎么是他？”这不是依附莫锦央的人么，往年都是孟由彻跟着出来，竟然还能把人换了，也是有本事。

赵菁雨凑近了些，低声回答“嫔妾也是出宫前发现孟太医没来的，说是太后留在宫中呢，该有个称心的照顾着，皇上就把孟太医留下了。”

二人嘀咕着，就听见齐紫琰言语中带着些急切“锦嫔如何啊。”

“回皇上的话，那蝎子毒性小，微臣已经开了药，涂上后一会儿会消肿了，只是腹中的胎儿，怕是……”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蝎子出来！南苑的奴才是怎么当差的！脑袋不想要了！”齐紫琰有些气急，低吼出了声，农事堂下人们瞧见皇上发怒了，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啊，皇上。”

程离瞧着他们的样子，倒也是可怜，宫妃之间的争斗，真正害了的还是这些奴才，外加上这件事儿和自己也有些许关系，心中不忍“皇上息怒，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今年的天儿本身就奇怪，再加上前些日子是惊蛰，毒虫们都出来了，趴在房梁上，东窜西窜也是抓不到的，而且民间有驱虫的法子，就是在屋儿里照灯熏香，今儿咱们来祭拜，又是点蜡烛又是烧香的，那虫子可不都掉下来了。”

楚哀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意图，想着这事儿也不该祸害那么多人，便将话接了过来“静妃说得有理，这些毒虫也是咱们除不尽的，如今锦嫔还在里面躺着呢，皇上进去瞧瞧吧。”

齐紫琰听着他们的劝阻，没再多说，推开门走了进去。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还是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莫锦央撑着身子要起来，却弱弱地又砸在了床上。

齐紫琰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你怎么那样傻，冲上来徒手就把蝎子抓起来了？”

“臣妾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怕那蝎子伤着您，就上了手，可是谁知抓在手里就被蛰了一下，疼的臣妾没站稳……”她声音颤抖，眼含泪水，楚楚可怜。

傅灵撇撇嘴，这莫锦央脑子不灵光，演戏勾魂儿倒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她早就知道莫锦央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假的，保不齐这会儿她都有点儿心疼呢，想着她又看向唐婳，唐婳也是一样嫌弃的神情。

“朕记得你怕疼。”

莫锦央委屈地扎进齐紫琰的怀里，呜呜就哭了起来“皇上还记得臣妾怕疼，臣妾以为皇上不要臣妾了。”

听了这话，齐紫琰心中莫名触动，突然想起以前给莫锦央无限宠爱的时候，如今她却这样落魄，其实她也没犯多大的错，之前那些也有误会。齐紫琰拍了拍她的背，“前些日子是朕冷落了你，如今你救驾有功，就升做妃位吧。”

升做妃位？唐婳瞪大了眼睛，震惊万分，众人更是唏嘘，莫锦央这是要复宠啊。

楚哀看向一旁的木挽纯，目光就像两把长剑，直直飞了过去，可是木挽纯却丝毫不躲避，她勾唇一笑，眉眼中出了挑衅之外还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反而让楚哀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