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夜,让人总觉得有种深不见底的可怕。
浪花扑灭了空气里的干燥,给那稀疏的沙粒裹了些许湿气。
蓝色的水母发着光,汇成了粼粼的水面。
原本该是平静的,只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排喊着一二的浆,划开了水中的月亮。
还有繁星。
夜深了。
黑暗中的船只熄灭了盈盈的灯火,放下了长梯,一群黑黢黢的影子就跳了下来,嘻嘻索索的布料摩擦着,再没旁的声音。
只是,那和月亮一样发着清冷的光的,是刀么,是枪么……
“列队!”
待最后的一艘船停靠岸边,沙滩上的士兵已经站好队列,迎接着那首领的审阅。
伴着淡淡的光亮,水母的蓝色被这无尽的黑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你们应该知道咱们今是来干什么的。”那首领带着面罩,将手背在身后,穿过整齐的队列,走到最前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上千名士兵齐刷刷喊出了声,惊落了路过的飞鸟,像是一道雷,劈裂了海中的礁石。
首领点点头,看向无尽的大海。
好多年了,这个计划,已经埋了好多年了,其中的伪装和忍让都成了野心最好的肥料,等着破开泥土,长成参大树,遮盖那刺眼的光。
终于,这一到来了。
曾经试探了那么多次谋反,却都被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他们等不起慢慢攻入,只能一刀致命。
今,他们要闯进行宫,拿下皇帝的脑袋,夺取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只是,事成,则福泽万年,事败,便无力回。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莫相大半夜特地来骏淮,可是为了探望皇上的龙体是否安康啊?”
那首领身上一机灵,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着沙滩后边的林子。
这声音是……
程钧?
只见原本黑乎乎的树林瞬间被火光照亮,程钧带着不知多少人走了出来,他还衔着一抹笑,面上甚是平淡。
“你竟然……”
“莫相不会真的以为辈是受了贬谪才留在宫里做个史官吧。”程钧抬起手,抚摸着长剑上的流苏,就像这话一样,轻飘飘的,但是落在心里头,也没那么舒坦。
首领稳定了身形,做出镇定的姿态,“程内史的演技倒是令人佩服。”
程钧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这几个月,在宫里虽过得也还可以,但到底他是个男人,整日和一群没了根儿的人混在一起,实在是有些难受,外加上流言蜚语,即使他不在意,但是日子久了,也有些忍辱负重的意味。
“莫相倒是会实话,论演技,辈却是高上您一头。”
那人身形一顿,良久,才笑出声来,“来你身为武将,又被齐姓的人压迫了那样久,不该和我们一起反抗么?”
“呵。”程钧冷笑,“莫相倒是不要忘了,这些是拜谁所赐。”
“好啊,年纪,倒是有定性。”首领仰长笑,声音里是不出的愉悦,“不过你跟着现在的皇帝没有好果子的,毕竟都是两个孩子,算计起来,也是幼稚。”
“你什么意思?”程钧皱起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子,心计你们比不过,就别谈演技了。”着,那人摘下面罩,透过蒙蒙的夜色,一张黑暗的脸闯进眼睛里。
他竟然只是一个的副将!
“不好,快回行宫!”
“回去?我带这么多人,难道是白来的么?”那人露出阴险的笑,抬起手弯了弯手指,“听程内史以往还是将军的时候甚是会排兵布阵,今日,末将就带着手底下的这帮子和您切磋切磋。”
“你!”
“上!”
“还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