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似乎不死心,执着于想弄清楚她为什么要生气,见她埋着脑袋闷闷的,便自顾自猜起来了,“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先前对你失礼了?”
“什么失礼?”
燕离低咳一声,面色有一丝慌乱,“就是我在水下咬了你”
顾华杉眨了眨眼,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般回想起水下的场景。
那个报复性的吻。
啊。
顾华杉脸色红了,心中暗自懊恼早知就不乱答话了。
她支支吾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燕离盯着她的脸,一下子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保证道:“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以后我亲你之前提醒你一声,好吗?”
燕离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耳朵也红了。
可是作为男人,他又怎么能比一个姑娘家还要害羞。
顾华杉也豁出去了,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离一板一眼答道:“因为我嫉妒。”
“什么?”
他面色不改,仍旧是那一板一眼的样子,“他抓着你的手,他想要抢走你。”
赵高沐?
顾华杉脑子里终于转过来了,原来燕离今晚的失常都是因为一个赵高沐?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你在吃醋?”
燕离眼睛里的光热烈而璀璨,像是要将她融化了一般。
他伸出手落在她脸上,迫使她正对着自己,“阿华,在城墙上,他跟你说了什么?”
顾华杉心头一跳,“什么说了什么?”
“赵高沐。他一直抓着你的手,他对你说了什么?”
顾华杉眼神闪烁,压下心底想要问他的冲动,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可能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吧,不让我离开清水。”
燕离哪里听不出顾华杉话语之中的隐藏,他眉头紧皱成“川”,却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
他明显感觉到,顾华杉不想说。
他不可以逼她。
刚巧此刻沐兰提着医药箱进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几件从其他船舱里招来的干净衣衫。
她弓着身子将东西放在桌前,便告退了。
燕离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只是将医药箱提了过来,对她道:“阿华,你肩上的伤口泡了水,需要马上处理,否则会发炎的。你将外衫脱了。”
顾华杉双手捂在胸前,连忙站起来,“不用不用,我让沐兰来处理。”
燕离皱了皱眉,完全不明白顾华杉怎么现在一副防贼的样子对着他。
不过看着她那小心翼翼戒备的样子,他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和好笑。
于是他好心提醒,“昨晚我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顾华杉拿眼睛瞪他,“那不一样。昨晚是没有办法,今天外面这么多人,你随意帮我叫一个就是了。不敢劳烦离王殿下大驾。”
若是往日,燕离自会尊重她的意见。
可眼下不知为何,看见那女孩子小小的一团,一脸戒备的盯着他,如临大敌一般。
这么难得见顾华杉手足无措啊。
他心里像是猫儿在抓一样,不由得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你在害羞?”
“嗯嗯嗯,没错没错,我害羞。你赶紧走吧,让沐兰进来帮我。”顾华杉点头如捣蒜,哼哼着。
“既然这么害羞,不如先成亲了?你的生辰是七月份吧,还有两个月,你便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顾华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微微张大了嘴,面色在灯火之下慢慢泛出如血珠一般的红来。
往日口齿伶俐的女子,此刻只是瞪圆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说成亲?
燕离忍不住笑,随后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见她仍是半分反应也无,唤了一句:“阿华。”
半晌没有回应。
一个表情,一句话,一声叹息都没有。
燕离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慌乱来,猝不及防。他强忍内心的不安,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华,我让沐兰进来给你换药。”
起身正要离开,顾华杉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闪烁的星子。
有一丝迟疑,有一丝欢喜,她声音轻柔,如柳条拂过他的心间,瞬间将他心里所有的不安都抹了干净。
“再等等吧,我还有好多的事情想要做。”
燕离脸上的神情不变,仍旧保持着那浅淡如云的笑意。
“阿华,即使你我成亲,我也不会困住你的手脚。你想要做的事,尽管放手去做。”一声叹息,燕离那玉白的脸孔笼在一团光晕之中,只生出几分忽远忽近的感觉来,“你就当刚才的我昏了头了,在胡言乱语吧。”
顾华杉有些局促不安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你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嗯,我生气。”燕离一本正经道,“你一直抓着我,勾引我,不让我帮你上药,还不让我去叫人来。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伤,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说到这里,燕离轻轻笑了,眼尾一挑,如三月春风一般。
“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
顾华杉拿脚揣他,“去你的。”
燕离笑道:“我去叫沐兰来。”眼见燕离要走,背后突然传来了顾华杉的声音,“燕离。”
燕离脚下一顿,回过头来。
灯火之下,那女孩子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千言万语啊。
看着他的时候,只叫他酥酥软软,成为一摊泥。
“嗯?怎么了?”
“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顾华杉长长叹口气,满脑子里想的却是赵高沐说的那些话。
燕离竖起耳朵,含笑看着她,似在等着她。
顾华杉一看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想要问出的那些话都咽在了唇边。
叫她怎么开口问燕离。
燕离到底是单纯为了救她,还是为了里应外合而入清水城,问出个结果,除了让两人心生隔阂之外,又有什么意义?
她是在怀疑燕离的动机吗?
无论燕离做了什么,怎么想的,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江山,又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那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