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张克廉对待她再不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他们两个的观念又极度不统一,在很多问题上都想不到一块儿去。
黄唯依觉得他的想法都很幼稚,根本不从现实出发。张克廉觉得她只会借助在优沃积累的经验。
而优沃和向百川也成了敏感字眼,每次一提及张克廉就会烦躁不已。
张克廉还经常出言讽刺、打击黄唯依,黄唯依以前的优势、擅长都变成了他口中的虚伪、不堪和投机取巧。
黄唯依从他的话语中,认定他存了监控视频资料,为了这桩事情,她也只好一再忍耐并受他威胁。
两个人矛盾日积月累,越来越深。
张克廉不喜欢应酬,成立鸿蒙以后,所有的公关工作全都落到了黄唯依一人身上。
一对一的酒局还好些,虽然难免有时会显得尴尬,但碰上同时要应对好几位宾客要强得多。那一年黄唯依尝试了各种“千杯不醉”的秘方。
空腹喝酸奶、茶水加糖、各种样式的酒宝、酒精灵她都试了个遍,就为了在各个饭局中不要因酒醉而失态。
流连于商场的女人总是难逃一些异样的眼光,尤其还是尚有几分姿色的。黄唯依也经常在应酬中遭到一些不怀好意的骚扰。
以前在优沃,虽然也有类似情况,但好在她不用独自面对饭局,最初有向百川、贝莱,之后有尤可和张克廉,总有人会挡在她前面,护她一时周全。
如今无论什么,她都只能独自咽下。有两次宴请的客人甚至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自顾自聊并不停开黄腔,黄唯依在中间无所适从,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碰到些素质高点的客户,也可以和对方聊聊,分别时候黄唯依的笑容也轻松些,此时等在饭店门口的张克廉便会刻薄地悉落两句。
“黄总的眼光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喜欢这种年轻有为的。”
见黄唯依不搭腔,他便又补上一句“你个性真是开放,陪酒陪得这么开心!”
“要不你来?毕竟是为了我们两个饶事业,你看不惯我大可自己上,我求之不得!”黄唯依没好气地反驳。
“你别激我,我这人不像你那么虚伪,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这种事我可不擅长。”
“我虚伪?这叫社交礼仪好吗!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自己不想做的就推一边,咱们这个公司还能做下去吗?你不做,可以推给我。我不做,又能推给谁呢?”
“千万别这么,没人强迫你干什么,你可以不干。”
“是吗?真的没有人强迫我吗?呵。”黄唯依凄然一笑。
她想起几周前那件事,当时他们还在为是否需要为某局领导安排饭局争议不下。此领导只是中间人,可以帮忙提供一些项目信息,并无直接利益关系。
黄唯依和他来往几次,都觉得这个人品行不好,话轻浮,她的意见是送礼就好,如果所提供信息有成单情况,就按工程额抽成回馈,和他单独约饭局就算了。
张克廉不这么想,他觉得信息掌握在人家手里,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如果只是建立利益往来,不攀攀交情,交交朋友,恐怕无法笼络住这层人脉。
“利益关系就是最坚固的关系,我觉得把抽成给他明了,让他清楚知道自己在里面能占到多少好处,才是最重要的。再,请客吃饭这种酒桌文化早就过时了。”
“好处人人都会许,我们的竞争对手一样会笼络他。你的过时也是在大城市,沂江这地方就兴酒桌上谈生意,不然那沂水大饭店怎么那么火,包间爆满,你去看看,哪一个不是谈生意的?”
“就算你得对,可我真的不想和他吃饭。这个人你没接触过,我和他还不怎么熟呢,他话就不三不四的。真要是单独请他吃饭,指不定他会想歪到哪去。”黄唯依不情愿地。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请吃饭是在饭店又不是在旅店,他能干什么。再,我会在饭店门口守着,有事随时叫我,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但是每次出去应对他们的是我,不是你。你不了解那感受,其他人也就算了,这个我真不想请。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和你争!”黄唯依态度坚决。
“我也不想和你争,如果,”张克廉犹豫了一些,还是接着了下去:“你不想那件事传扬出去的话,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黄唯依怒目圆睁,瞪着张克廉的脸。他却低下头去抽烟,故意不看她的目光。
“当然,我有什么资格强迫你,你才是公司的老板,我只是你的助手而已。”
张克廉的话将黄唯依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这次冷笑更凌厉了些,一字一顿地:“你是没有强迫我,你在要胁我,你心里清楚得很。”
拿下调度中心的项目以后,张克廉的精力被牵扯到工地上,黄唯依过了一段相对轻松的日子。不用每看着那张阴郁的脸,还要听各种含沙射影嘲讽的话语。
黄唯依的心里一直有一团疑影,关于离开优沃的那晚上,张克廉虽从未承认,但他的表现却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黄唯依不能不怀疑,他那晚一定是看到了监控画面,并且将它留存了下来,用来威胁自己。
自从有了这个疑问,她一直想方设法找寻这段影像可能存在的地方,对她而言,这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张克廉那样偏激的性格,随时可能将她的一切炸得粉碎。
张克廉的手机是指纹人脸识别,连数字密码都没有设置,她有一次好不容易拿到他的手机,却根本无从下手。
再有就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了,但每次他输入密码都避开黄唯依的视线。黄唯依只好暗暗记下他按键的大体位置,一次一次去尝试。
直到有一她比划着那些可能的数字,突然恍然大悟,她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竟然打开了他的密码,那串数字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张克廉要用我的生日做密码?他不是很讨厌我吗?黄唯依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他对自己是否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很快就推翻了。不可能,先不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他还是个比自己好几岁的单身。
试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拿这个人和其他异性发生关系的事情去威胁她吗?不可能,她非常确定,从一开始,张克廉就是想利用自己赚钱。
她看了看时间,张克廉中午会回到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时间紧迫,她在他的电脑上直接搜索“黄唯依”竟搜出一长串内容来。
基本都是关于工作的,这是曾经在优沃的时候,她亲自嘱咐他的,所有的工作资料,他们二人都要各存一份,防止文件损坏丢失。
她用鼠标向下划着,一条条筛选,不敢落下任何可疑内容,终于划到了一些图片文件,她点了进去,发现有一个文件夹里,全是自己的照片。
基本都是张克廉偷拍的,有在办公时候的侧脸,还有在工地忙碌的背影,还有几张,是他们曾经一起出差以及和同事一起聚餐游玩时的合影。
那时他们关系还十分要好,聚餐的时候也总是坐在一起,出去玩时黄唯依丢三落四,经常把钱包手机忘在餐桌上,都是张克廉在后面帮她收拾。
黄唯依有些唏嘘,但那是过去,不是现在,她果断地关上文件夹,继续往下翻,她看得眼睛都酸了,搜索关于自己名字的视频格式,显示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