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茶具主打陶土茶具和瓷器茶具，陶土茶具主推紫砂茶具，瓷器茶具又分白瓷、青瓷、黑瓷茶具，但无论是哪一种，对外国人来说都是极具神秘东方色彩的东西之一。

茶艺师是她初初进来时跟茶馆要求的，是一位经年的老师傅，技艺高超，与茶相关的东西都有深入研究，高级且高雅。

老师傅须发全白，面色红润光泽，有种高人风范，这样神色和缓，穿着中式仿古居士服一走进来，褚西就发现，这群外国人眼睛更亮了。

她：“……”

她有些疑惑，将视线转移到老师傅身上，却没发现老师傅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们对瓷器和对老者的好奇程度，似乎后者更甚？

她并没有疑惑很久，就听这群外国人悄声且兴奋地问她，这老者是不是会功夫？是不是传说中的高人？

褚西解了疑惑，却不知怎么跟对方解释，不是所有的华夏人都会功夫，好在老者一落座，这群人就端正了坐姿，连喘气都轻了一些。

她轻吁一口气，感觉有些头疼。原本以为，这些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会成熟一些，没想到却还是这么地……天真童趣？

不过想想后世外国人对华夏功夫的热衷，甚至不远万里来到华夏拜师学艺，也是莞尔。

老师傅是个能耐人，见他们对功夫有兴趣，当场给表演了一套太极，柔中有刚，绵长又有力道，极有风骨。

在众人齐齐鼓掌之后，又随意点了一个外国人，示范了几招咏春拳的制敌招式。

一行人除了褚西和程俊昱，都激动得不行！

功夫！

华夏功夫！

茶艺老师傅风趣幽默，有故事，有真材实料。一众外国人虽说年龄不小，但对古老的东方好奇心十足。有个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总结描述极好的褚西在，翻译就不成问题，于是提问就越发热烈。

褚西充当双方之间的沟通桥梁，一问一答间，控制着节奏和方向，不让完全脱离轻工业这个范畴。

等到了晚饭时间，一行人还依依不舍，甚至还让褚西问茶艺老师傅收不收徒弟。

褚西才翻译给茶艺老师傅，老师傅就已经摇头了，他学的是养生太极拳，至于咏春拳，讲解倒是可以，真说起来也就是会那几招。

他不想给祖国人民丢脸，只说自己功夫还不到位，不够收徒的资格。

褚西学着茶艺老师傅一本正经的样子翻译给他们听，等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好险没有笑出来。

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到了后世，这些外国人的认知还是没有变，甚至连五六岁的小孩子被采访对华夏的看法时，脱口而出还是华夏人都会功夫。

带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除非他们发问，褚西不再主动开口提及轻工业范畴的东西，乃至于吃了饭送人出去，感觉到金发男人时不时探究的眼神，仍旧如此。

现下华夏人力成本和物价，加上对外汇率，其实对想要把轻工业外包的国家和企业而言，拥有足够的吸引力。

不轻举妄动，大部分是原因是意识形态方面。

但只要足够让人心动，他们未尝不会冒险。

所以在饭店分开的时候，金发男人走到私家车边站定，终究还是开了口。

他希望褚西能够当中间人，帮他联系相关部门，相关人员，说说投资建厂的事情。

他们这次过来之前，并没有在华夏投资建厂的打算，所以不曾联系使馆，也没有留意华夏相关部门，对相关政策更是不了解。

茶馆里面，聊到了华夏对外政策的未来发展方向，便觉得在华夏建厂很有必要，甚至觉得越早进入华夏，可能提出的要求越容易满足。

商人追求利益，追求效率，还有看准商机拍板下定的魄力。只想到本国那慢腾腾的办事效率，便准备托付看起来极为靠谱，隐隐透着底蕴的褚西来进行桥梁衔接，顺便也给褚西卖个好，以利于以后合作。

褚西干脆应下，只说明天晚饭前给他们答复。

办事效率，底气，这些东西给到他们，感官上更利于合作。

目送着黑色轿车离开，褚西忽然笑了笑。

“笑什么？”程俊昱挑眉，略有些风流气出来，“赚钱就这么开心？”

“不全是赚钱的事。”褚西侧身面向他，“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程俊昱：“谁？”

“一个能把别人发家致富的生平事迹写成研究分析报告的人。”褚西忍笑，却没忍住，“条理极度清晰，因为按时间线来，很多重点一目了然。”

肖宗忱每次做完报告，就把资料丢给她，等她研究好，再对比他写的报告，查漏补缺，分析优劣。

也因为如此，她才成长得那么快……

对比肖宗忱，她始终缺了一份做事的柔和。

但现在，这个年代，她想遵守肖宗忱提过的道德底线，不抢占这些前辈们在改革浪潮中堪称改变命运的独有机遇。

“看起来是个很好的长辈。”程俊昱听着那像是个老学究的人，于是道，“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下。”

褚西微顿，瞬间没了说话的欲望。

程俊昱似乎没有发现这点，只远远朝一辆驶过来的出租车招了招手，等车时候笑问，“这件大事拿下，我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褚西的反问让程俊昱愣了一下，他问出口的时候，并没有想要什么具体的东西。

“没想好，先欠着吧。”

见褚西面色认真，似乎真得等他提条件，程俊昱有些烦躁，“你这人也是，自己合作伙伴想要什么，缺什么，都不留意的吗？”

褚西：“……”

股份她已经在考虑了，等和奢品方那边合同签订下来，就再分出去百分之一给他。

但他看起来，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程俊昱拧着俊眉，唇线绷着，“你知道我在首都，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

他的行程，顾金燕知道，她肯定也知道，是没上心吧？

程俊昱骄傲且敏感，今天碰到从小被对比着长大的肖宗忱，又隐隐感觉出褚西对肖宗忱的不同，心就浮起来，说话间，分寸感就削弱到了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