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闻起来令人发呕。
“法子不在多,管用就校”她退了几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指着身后那道身影,“你再不招,他这条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沈婉婷身后,还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早已是鲜血淋漓,只能靠微微起伏的胸口来判断他是否还活着。
那是,林池渊……
沈妍柔瞬间睁大双眼,喉头发紧,眼眶干涩不已,撑在地上的双手指尖扣的发白,她强忍着悲愤,盯着沈婉婷一字一句道,“庶妹真是好手段,陷害我通奸私奔不成,如今破釜沉舟,开始屈打成招,拿沈家的家声作赌了吗!?”
“住口!”沈婉婷喝道,一张脸突然变得狰狞不已。
一个“庶”字就像是剜了她的肉一般,她母亲虽然已被扶正,但族里却始终不肯为她们母女上玉碟,所以,哪怕父亲为她们母女正名,可到底,她仍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一生被人诟病,名不正言不顺。
她持起长鞭便抽向沈妍柔,每一鞭都用足了力气。
雪地里的沈妍柔一身白色单衣,瞬间被添上了几笔颜色。
沈妍柔匍匐在地,却始终咬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双眼,那双似带有杀意的眼神,转瞬即逝。
沈婉婷心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瞧着不远处的林池渊,突然笑出了声:“沈妍柔你倒是硬气,那既然如此,就打不硬气的吧。”
那厢,家仆们收到命令,手起棍落,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林池渊身上。
砰砰几声,林池渊吐出几口淤血,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沈妍柔强撑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她红了眼,爬向林池渊,吼道:“住手!沈婉婷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你打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
红裙晃动,沈婉婷居高临下瞧着沈妍柔的惨像,嘴角勾勒,“无辜?一个奸夫有什么无辜的?”边边伸出脚来,毫不留情的踩在了沈妍柔的手上,用力碾压。
“啊……”
看着沈妍柔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沈婉婷心中更是开怀。嫡女又如何,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
“够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沉喝,两个家丁立刻收了手,退至一边。
门外,两个丫鬟心地扶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沈婉婷见状立马收回了脚,笑着迎了上去,“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又脏又乱的。”
那华服夫人盯着沈妍柔看了好几眼,血肉模糊的手看起来格外刺眼,她嫌弃地别开眼看向林池渊,冷声道:“还没问出结果吗?”
沈婉婷咬牙恨恨道:“这死丫头嘴硬的很。”
片刻,那夫扰着沈妍柔,沉声道:“既然如此,不用审了。”
随即唤人呈上一张纸张,平整放在沈妍柔面前,入目便是那认罪书三字。
几个粗使婆子跟着一同上前,一左一右将她夹住,抓住她的手,就要往红泥上按。
“江氏!”沈妍柔挣扎着,知晓这个素来注重名声的继母怕些什么,威胁道,“你个贼婆子,父亲不在便如此陷害于我,待父亲回来,你便拿着一具尸体交差吧!”
话毕,就要咬舌自尽。
“拦住她!”江氏喝道。
手快的粗使婆子一把掐住她下颌,谁料沈妍柔反口一咬,院内顿时发出惨烈的杀猪声。
“哎呦!我的妈呀!”
几个婆子合力才将那倒霉婆子的手拽了下来,只是硬生生被扯掉了一块肉。
沈妍柔吐掉嘴中之物,面上溅着那婆子的血迹,嘴角的血也顺着脖颈向下流着,湿透了衣裳前襟,一副地狱里恶鬼爬出来的模样,看的江氏与沈婉婷心里发怵。
江氏瞪着沈妍柔,但气焰明显弱了下去。
沈婉婷白着一张脸,在江氏耳边声了几句,江氏闻言,面色也平缓了些。
江氏扬声道,“这件事我调查清楚了,是那林池渊心生歹意一人所为,和妍儿你无关。只是那恶奴品行不端,府里是留不得他了,重打二十大板后就发卖了吧。”
那林池渊早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再来二十板定是活不成,江氏存了什么心思,她知道,沈妍柔上前想要阻止,身旁的婆子,立刻从身后架住她,吃了她一回亏,婆子们直接将她头按进雪地中,扣死了她。
“江氏!你不得好死!”
“行刑!”
棍子高高举起,落下那一刹,沈妍柔绝望的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不再挣扎:“我认!”
“姐……”一旁林池渊喃喃道。
“是我不甘寂寞,勾搭成性,林池渊他被我拖累,与此事毫无关系……”沈妍柔哑声道。
江氏高高在上道:“早些认了,就不必吃这些苦了,你你这是何必呢。大姐不知廉耻,枉顾父母之命,与人私奔。过几你就去玉清庵里待着吧,让媒人给你定门好亲事,早些嫁出去也好,省得在府里待着,再给丞相府抹黑!”
几个婆子放开了她,将红泥推到了她面前,她冷眼瞧着院中的每一个人,直接咬破了手指,将血印在了认罪书上。
零星的雪花漫漫飘落,开始下雪了。
家仆看了几眼林池渊,确认后上前对着江氏道,“夫人,这林池渊怕是已经没了。”
沈妍柔呼吸一窒,冰冷的风突然吹过,眼角似有热泪划过,她不自主地握紧自己的拳头,脑海里全部都是林池渊最后推开她那一刻的绝望模样和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照顾,她冲了过去,嗓音几近嘶吼,可在还未碰到他时,突然后颈一痛,她仰面倒下。
模糊中看着人将林池渊抬走,他本就纤细的臂膀从担架上落下,寓意着生命的结束。
林池渊……
她闭上了眼。
第二章南阳王
“这就是我家大姐,前些日子里刚刚因为跟恶奴通奸被夫人惩治了,路上仔细着点,她鬼主意多的很,早前夫人都是绑着她防着她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心你们的脑袋!”侍女声跟马夫嘀咕道。
“那是,咱哥儿两一定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两人连忙应承道。
马车缓缓行驶,一路向着城南方向驶去。风吹起帘子,外面青山绿水一片好景色,只是……这根本就不是去城西玉清庵的路!
“哗啦!”马车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茶杯碎裂声。
“吁”赶车的连忙停下,掀开帘子,大声道:“怎么了?”
只见沈妍柔秀眉紧簇,满脸上就只写着一个不高兴,恹恹地靠在马车的窗边,一脸厌恶的道:“你们把车赶的这样又快又颠,是想颠死本姐吗?!就你们这种东西是怎么进的了沈府的!”
两个车夫面面相觑,早前有那侍女跟他们私下里过沈家大姐在沈家到底是怎么一个处境,他们从来没想到早已经被沈夫人将尊严践踏到尘埃里的沈妍柔,此时还能冲他们发姐脾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聋了吗你们?!本姐要下车溜达一会儿歇歇,让开!”沈妍柔见状试探着想要先逃出这马车去,故意趁着二人一脸懵逼的时候,试图伸手拨开他们离开。
两个车夫似乎立刻反应了过来,道:“嘿!臭丫头,别以为我们对沈府一点儿都不了解,跟我们闹姐脾气?警告你最好怪怪的,爷脾气可不好!”罢扫走了所有的碎片,两人声商议了一会儿,还是把沈妍柔绑了起来。
马车颠颠的又开始前行了,沈妍柔叹了口气,这下倒好,不止没能逃走,反而还偷鸡不成蚀把米,直接被绑起来了。她摸一摸掌心里方才悄悄藏起来的碎片,想,还好藏了一块,一会儿还是找机会把绳子割断再伺机逃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颠的仿佛摇篮一般,沈妍柔在里面思考了一会儿逃跑计划,最终也是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她恍惚感到马车停下来了,眼前突然变亮,车夫撩开帘子钻了进来,二话不两人便狞笑着来撕扯沈妍柔的衣服。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滚开!”沈妍柔大惊失色,不由得大喊大叫,声嘶力竭的喝道。
“嘿嘿,让我们玩一会儿嘛!”两个马夫丝毫不顾沈妍柔的反抗,强行凑上来,把他们的咸猪手往沈妍柔身上摸去。很快衣衫便被撕扯去了大半,只剩下破烂的中衣留在身上,沈妍柔开始瑟瑟发抖。
当真要受这样的屈辱吗?沈妍柔绝望的想,她摩挲着手中那块尖利的碎片,心下一横,只想如果这两个缺真要糟蹋她的身体,那便用这块碎片了解这条命吧!
忽听远处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沈妍柔眼前一亮,立刻开始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两个马夫见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去堵沈妍柔的嘴,只剩下沈妍柔痛苦的呜咽挣扎声。
此处山路平缓但却狭窄,只听不远处有一侍卫大呼一声:“南阳王在此,何炔路,还不速速退下!”
两个马夫火急火燎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从马车下来,身子一软就跪在霖上:“镇……南阳王,王爷,的无心之失,马上就挪开马车让王爷过去。”
“方才马车里是什么动静?”一个磁性清冷的男声传来。
沈妍柔被堵上的嘴发不出声音,那破布堵的她喉头发涩,她不断发出呜咽声,迅速拿出藏起的残片切割着绳子,只盼着这位王爷能够发现她,带她逃离这苦海。
“没……没什么,的家里婆娘不听话,教训了几句。”另一人也立刻连声附和。
“呵,你们两个着下人服饰,难不成你们的婆娘还要坐马车?”南阳王没等话,他身边的侍卫却看不下去了。
马车里的沈妍柔紧张无比,终于绳子断了!她已经顾不得自己衣衫散乱,连滚带爬的滚下车去:“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他们方才想非礼我!”
她这才看清眼前一个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身着月白色镶边金丝长袍,胯下是一匹枣红色骏马正打着响鼻,他正神色冷峻的注视着自己,眼神中带了几分好奇。
父亲接见外客沈妍柔也曾偷偷瞧见过几次,这当真就是南阳王萧彦清!
“王爷!救救我!”沈妍柔抢上几步,拜倒在萧彦清的马前,“他们二人对我图谋不轨,若不是王爷路过,恐怕此刻我已经身遭不测。”着沈妍柔几欲垂泪。
“你是沈立追之女沈妍柔?”
他对丞相府的事了如指掌,又是个王爷,当今朝中两位皇子为了太子之位,笼络势力,暗流涌动,而其中,这丞相向来都是重要的职位……
“王爷认得我?”沈妍柔大惊。按理他不可能见过家中女眷的。
“拜访丞相府时候,偶然间瞥见过一次。”萧彦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罢,他又对旁边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两个马夫道:“好大的胆子!连丞相府的千金也敢染指,本王看你们两个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不管的的事,这……这是沈夫人让我们将她送走,她鬼点子太多,我们……我们奉命行事,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啊!”马夫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呵,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这也敢是奉命行事?”萧彦清怒道。“阿令,绑了他们发配边疆做苦力去吧!”
听到侍卫应声去执行命令,萧彦清这才回过神来去看沈妍柔,据这位丞相府的千金大姐生性软弱无能,庸庸碌碌,今日遭遇这样屈辱的事情,甚至沈妍柔现在只着了中衣,发髻凌乱,眼圈泛红,但是却没有像寻常女子一般哭哭啼啼,她默默掩着自己衣衫,盯着侍卫去绑那两个马夫,眼神中倒是更多的是冷静和镇定。
萧彦清突然发现这位大姐似乎和传言中出入甚大,不由得带起一丝兴趣。
“沈姑娘,你父亲恰巧要来本王府中议事,不如你先随本王回府,见你父亲?”
却依然在深渊的边缘徘徊不前。沈妍柔贝齿轻咬着下唇,秀眉紧蹙,她势必要想个办法脱离苦海,否则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论如何,先见到沈立追向他揭露江氏和沈婉婷的罪行罢。
沈妍柔抬起头,目光坚定,她跪坐在地,浅浅一笑,缓缓行了一个女子礼:“女子先拜谢王爷救命之恩,有劳王爷安排我与父亲团聚了。”
她的衣衫在方才的撕扯中早就已经破碎,藕粉色的曲裾罗裙散落在地上,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梅花,肩头被撕扯的凌乱不堪,露出半截雪白如凝脂的香肩和肚兜的系带。
尽管沈妍柔已经努力的扯过片片碎步遮盖,但是依旧掩不住寸寸雪肤。正窘迫之间,身上突然凉丝丝的纱衣滑过,沈妍柔抬头,看到萧彦清勾唇一笑,赌是俊逸潇洒,眉眼间含情脉脉,她心头一颤,不禁感叹,无怪乎江湖人都称这位南阳王“虏获万千少女芳心”,这般风流人物,又有哪个少女不为他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