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骑了三天快马,连睡觉都只能在马上小憩片刻,邵城年的眼睛,此时就如同厉鬼一般泛着红光,让人惧怕。他坐在议事厅最里面的那把太师椅上,静静的听着手下人汇报北平府的局势。
这是最好的清算机会,奉皇命炮制罪责,即便是有所误伤,也在所难免。一向喜欢在院子里练功的邵城年,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杀的人,可是,慕筱爱有。
慕家之所以没能垄断北平府的绸缎生意,就是因为剩余的几个大商人,背后皆有权贵撑腰。
如果能垄断整个北平府的绸缎生意,她应该会很开心吧,邵城年勾了勾嘴角,伸手阻止了众人的汇报。
“先杀北平府同知谢道仁。”邵城年说完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其余人也赶忙紧随其后。
明朝的地方行政划分是府、州、县,谢道仁在北平府的地位仅次于知府,再进两步就能入朝为官,正五品的官职与邵城年相仿,有三个大绸缎商依托于他的庇护。
这一次,他奉皇命杀人,正好拿这位权贵祭旗。
百十个锦衣卫出行,身穿鱼龙服,腰佩绣春刀,如同静街虎一般,所到之处,无论商贩还是百姓,皆避之不及。
面对气势汹汹到来的锦衣卫,文官出身的谢道仁根本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抓了谢道仁,邵城年带着众人往千户所走,不曾想,却遇到了他安置在宝丰钱庄监管财务的手下苏雨。
“邵……”远远看到邵城年的苏雨,本想叫邵大哥,可见邵城年背后带着众多的锦衣卫,还携着人往城外走,便住了嘴,走到邵城年身边,恭敬的行礼:“邵千户。”
邵城年微微颌首,“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做什么?”
苏雨听到邵城年的话,不由露出一丝惊讶地神情,开口道:“慕姐姐没有邀请您过去吗?她明明说要邀请全城所有慕家的朋友。”
邵城年蹙了蹙眉,似是替慕筱爱解释:“可能是送到院子里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去。”
“这样啊,那等您办完事,可以来鸿福酒楼,估计不会太早结束。”苏雨说完,微微屈膝施礼,然后便离开了。
亥时,邵城年处理好谢道仁的事,返回自家宅院。
可问过侍女,才知道在自己述职的这些天里,根本没有收到过任何请帖。
“公子,今晚吃什么?”侍女恭敬的站在邵城年身前,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这位可以操纵她生死的男人。
邵城年听到侍女的话,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怔了十余秒,才摆摆手,说:“我今天不在家吃饭,去……去鸿福酒楼。”
作为举办宴会的主人,慕筱爱自然是早早的就到了鸿福酒楼。
先是与相熟的官员寒暄一番,再与手下掌柜喝了几杯水酒以示亲近,然而,仅仅只是这样,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好在,因为邵城年的关系,那些官员不敢仗着官威让她倒茶,只有一些形意门出身的武官劝了几杯酒。
形意门是北地大派,门主叶诚更是与慕筱爱的父亲交好,其妻不光治好了她妹妹的病,还收了她妹妹为徒传授医术,形意门弟子与她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要亲近许多。
这次宴会,叶诚并没有来,不过,也派了一名亲传弟子送她妹妹回家,慕筱爱自然是将其一同邀请,参与此次宴会。
她妹妹此时,正在陪这名亲传弟子聊天,听话语,像是在牵红线,其旁边坐着的苏雨,虽未饮酒,脸上却早已是一片红晕。
慕筱爱笑着同苏雨打过招呼,确定已经照顾到每一个被她邀请的人以后,走到酒楼的正中心,宣布今晚的宴会正式开始。
酒宴并没有持续多久,慕家背后有邵城年撑腰,慕筱爱又是一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只是寻常吃饭,就算食物再美味,又能吃多久?
戌时还未过半,已经有部分官员陆陆续续的离开。
不过,慕筱爱还是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亥时,客人仅剩下了慕家的掌柜和苏雨那一桌。
“大家差不多可以散了。”随着慕筱爱的声音落下,早就已经吃完饭的掌柜们纷纷站起身,冲她拱手告退。
“那,我也告退了。”苏雨对面的男子也起身准备离开,慕家二小姐实在是有些难缠,他害怕再说下去,明天他就要莫名其妙的去莫府提亲,迎娶苏雨了。
“师弟,你在说什么呀,你还没说苏雨好不好看呢。”
“筱情。”慕筱爱瞪了妹妹一眼,礼貌的和男子回礼告别,她现在很饿,不想多说废话。
慕筱情扁了扁嘴,看到师弟像兔子一样飞快的逃到楼梯口,大声的嚷道:“师弟,等我回去,告诉我结果!”
慕筱情的师弟连头都不敢回,手按在扶梯上,直接一翻身,就下到了一楼。
邵城年此时刚巧走进酒楼,看到自己的小师弟如逃一般的从楼上下来,不由疑惑的开口询问:“师弟,你这是?”
“师兄,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告辞。”
“嗯,回去替我向师傅师娘问声好。”
“一定。”
待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慕筱爱直接坐到椅子上,一点也不淑女的夹起菜来。
“姐,再点一桌吧。”慕筱情用筷子敲了敲菜碟,“都凉了。”
慕筱爱抬起头,先是礼貌的朝苏雨笑了笑,然后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就你事多,吃饭的时候不许拿筷子敲碗碟。”
“可我都吃完了。”
“吃完了也不行!”
“你……诶,城年。”慕筱情刚想反驳,突然看到楼梯口处,邵城年正一步一步的走上来。
见心爱的人到来,她忙抿上嘴,站起身,淑女似的小步迎上邵城年:“城年,你吃饭了吗?我正准备点菜。”
“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邵城年越过慕筱情,走到慕筱爱身边,坐下。
慕筱爱从听到妹妹叫的那声‘城年’开始,就已经不再往嘴里夹菜,邵城年坐下的时候,她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