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琳络的印象中,翼风骤在维护凌云弱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呵斥过她。
如今为了一只狐兽,他竟这般大动肝火。这让左琳络情何以堪!
一气之下,左琳络转身跑了出去。
翼风骤并未上前去追,只是默默地叫人将一桌几乎完好的饭食撤下,带着受赡嫚狸回了卧房。
嫚狸在撞墙之前,刻意躲开了危险的部位,虽流血不少,伤势却并不重。经过一番疗伤,就缓过来了,可却不见了翼风骤的身影。
嫚狸循着气息,在卧房屋顶找到了正对月独酌的翼风骤。
今夜正值月圆,赏月饮酒该很是惬意。可嫚狸却从他身上瞧出了一丝落寞。
落寞么?是的。
自从云弱师妹离开央邑,翼风骤夜间便时常难以入睡。明明心中牵挂着,但他却无法遵从内心去寻找所思所想之人!
他身上有太多的担子,他要维护人族安危,要顾及家族不被牵累更有一样,云弱师妹对他无意。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一厢情愿而已。为伊消得人憔悴,却无法跟她诉衷肠!
这才是翼风骤最大的痛楚。
曾经的彻夜难眠,因那只眼眸与云弱师妹相似的狐兽,让他总算可以安心入睡。
在他眼里,狐兽就犹如云弱师妹一般,让他在无边孤寂里得以一丝慰藉。所以,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宠溺它、心疼它。
可狐兽毕竟只是狐兽,并非是云弱师妹啊!
思及此,翼风骤心中难掩酸涩,手里的酒一口接一口,竟忘了明日还要出城办事,只想着今夜可以一醉解千愁!
嫚狸自被翼风骤救回来后,见过他处理军务时的雷厉风行,也见过他照看自己时的温润和煦,却未曾见他如此惆怅。
“呵,这傻子该不会在挂念着何人吧?”嫚狸暗自嗤笑。
翼风骤察觉到嫚狸的到来,便朝她招了招手。嫚狸轻巧地跃到他身旁,与他一同坐着抬头望月。
“狸儿,明日你同我一道出城,我送你回去吧。”翼风骤如此道。
嫚狸一听,暗叫不好。她还未得到所有的人族边防情报,怎能离开呢!
嫚狸赶忙跳到翼风骤怀里,一双漆黑珠眸灼灼地凝视着他。
火狐一向善于魅惑他人,只要被他们的媚眼对上,几乎无人能躲得过。
她暗暗催动妖力,原本漆黑的瞳眸渐渐转为赤红,紧盯着翼风骤酒醉迷离的双眼,想引诱他听从自己的意念,打消送她回去的想法。
却见他大手往她头上一揉,微勾唇角:“你可是舍不得我?”
嫚狸:“……”
“呵!”翼风骤轻呵一声,“这世间无不散之筵席,即便再不舍,也总有分离那一日!”
纵然无法相伴云弱师妹左右,可仍旧期盼她一生平安喜乐。如此,便足够了!
翼风骤手指在嫚狸温润巧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得温柔缱绻:“狸儿云弱师妹,我会想你的!”
嫚狸心口一窒,眼中赤红瞬间消散,漆黑水眸里倒印的面容,风光霁月、拨人心弦。
似是想通了一般,翼风骤长吐一口浊气,怀抱着嫚狸从屋顶一跃而下。
等嫚狸从那阵晕乎中回过神,翼风骤早已进入梦乡。
他的大手轻搂在嫚狸的脊背处,阖眼酣睡,温热的鼻息拂在嫚狸脸上细润的绒毛上,一向紧抿的唇角微弯,似是噙着淡笑。
猎物近在眼前,嫚狸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明日他便要送你离开了,还犹豫什么?快些吸干他的精气,正好复原妖丹!”
那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嫚狸被催得心烦意乱。
最后,张口附了上去。
一缕缕的精气自翼风骤的口中,慢慢渡入嫚狸的尖嘴之郑
渐渐地,嫚狸的身形开始变幻,瘦的兽身化为婀娜妖娆的娇躯,细长的尖嘴已然变成一方柔软,附在翼风骤冰凉的唇上,继续吸取精气。
气息渐弱的翼风骤低哼一声,微睁了下恍惚的双眼,又闭了上去。蓦然,张口含住唇上的柔软,清浅品尝。
嫚狸霎时怔住,美眸圆睁,旋即撤离,连连娇喘。
“这家伙竟然……”嫚狸心里既懊恼,又另有一丝怪异的情愫升起。
想她嫚狸裙下拜倒了多少妖族男子,她正眼瞧都不瞧一下即便是那高冷绝色的玹御大人,未受其青睐,她也只当对方无眼光而已。
如今,她竟然被一个人族男子轻薄了!
嫚狸手指上的指甲忽而变得细长锋利,抵在翼风骤的咽喉之处,只消一用力,便可让他当场气绝身亡。
可是,她为何下不去手!
她在犹豫什么?这个人族男子必须死,否则,死的可能就是她!
然而,一柱香过去了,嫚狸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最后,她颓然地收回自己的细长指甲,眼神迷茫道:“我是不是傻了?”
隔日,郝总管见日上三竿了,自家公子还未起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便过来询问。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翼风骤竟然病倒了!
翼风骤一向喜静,夜里从不让丫鬟伺候。如今,病倒在床都无人知晓。
郝总管实在是心疼得紧!忙叫了一名精卫去请大夫,一名去军务处跟柯梓松禀明缘由。
又化为狐身的嫚狸窝在卧房角落里,看着丫鬟、侍从进进出出,心里一阵烦躁。
她后来手下留情,并未将翼风骤的精气全部吸光,可他终究还是因精气损耗过多,而致病倒了。
请来的大夫检查了一通后,疑惑不已:“大人昏迷不醒乃是气虚所致!”
一个高修为之人,竟然会气虚,这无论如何都叫人匪夷所思!
郝总管也很是费解:“我家公子身子一向强健,怎会得气虚之症?”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为何一夜之间便气虚病倒了?若不是在这央邑之内,他都要怀疑自家公子是被妖族给吸走了精气!
“缘由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大夫回道,“大人身怀红魂灵石,想来歇息一段时日便可自行复原。我开些药让他先喝着,助他尽快好转。”
“如此便有劳大夫了!”
郝总管送大夫离开后,一旁的嫚狸就将屋里的婢女吓走。
而后,跳到床榻上,望着面色苍白的翼风骤,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