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阡阡按照离婚诉讼书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星期从国回到了国。
坐飞机坐了十三个时,对于她这个年龄,时差真不是倒就倒的。
对于离婚这件事,孟阡阡和陆以诚凭着三十年的默契,两人都对陆一凡三缄其口。
陆一凡回到国的时候,孟阡阡抓紧处理自己的教学任务和科研任务。不是故意的,工作确实太忙,以至于竟然抽不出时间见儿子。
陆以诚则在冷心心的冷血监督下,每快步走八千步,低糖低脂低盐饮食,每的工作就是“不是在休息,就是在锻炼”。
对于他这个拼搏在创业公司几十年的人来,非但感觉不到轻松,简直是苦不堪言。
那每吃的什么东西,低糖低盐低脂饮食,陆以诚看到那几条精瘦精瘦的肉丝,寡淡无味的水煮青菜,还有永远只有清蒸炖煮两种做法,陆以诚拨拉了两筷子,终于忍不住发问:
“阿冷,你这是在报仇吗?”
冷心心才不管他花言巧语那一套,她冷酷无情地:
“吃完。”
陆以诚苦笑,他想起自己是蜀人,无麻无辣不欢,真是风水轮流转,竟然要寡淡到这份上。
不过,他也很久没有吃过正宗的川菜料理了。
一是因为他和孟阡阡来国已经很久了,二是因为他胃不好,现在受不了太刺激的食物。
但,第三个原因大概才是最重要的,孟阡阡喜欢吃粤菜。
孟阡阡是土生土长的粤人,讲得一口流利的粤语,她还能告诉你本地的粤语和的粤语有什么细微的不同之处。
她祖籍是在粤东,她父亲是典型的粤东人,极其擅长做生意。
粤东人又是凭借一口闽南语讲遍下是朋友的存在。
陆以诚有点想笑,都粤东女子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文尔雅,相夫教子,实在是媳妇的第一等人选。
尤其是她们的吃文化,在她们一双巧手下,淋漓尽致。
可惜,孟阡阡却是其中的异类。
她讲得一口标准粤语,却不会讲闽南语,她深得粤东茶文化浸润,却完全不会做菜。
粤东女子嫁人后就不再外出工作,专心相夫教子,孟阡阡在结婚后才出去工作,并在工作领域获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远树暖阡阡,生烟纷漠漠。
看到陆以诚自顾自地露出闲适的微笑,冷心心翻了个白眼:得,又想起他的心上人了。自己在这成做黑脸逼他锻炼和控制饮食,就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两个月的等待。他倒好,这般没心没肺的,有时候真能把人气死。
“对了,你的那五房太太们,最近见陆一凡回来了,似乎有点担心地位不稳,在蠢蠢欲动。”冷心心提醒道。
“啊,我知道。”陆以诚笑笑:“那也得有本钱才能翻得起浪花不是?”
“你还真够放心的。不知道女人狠毒起来,相当可怕吗?”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冷心心可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什么鬼。
孟阡阡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了?
父母在几年前相继离世,她没有回国参加葬礼,连吊唁都是陆以诚去的,她连一份名义上的花圈都没有送。
她是恨父母的。
她永远记得那一年,母亲让她带曾遇舟回去见面,曾遇舟兴奋地和她商量要带什么见面礼,她摆手不用,曾遇舟还是准备了一份“厚礼”上门,至少在曾遇舟家庭看起来绝对是厚礼了。
孟阡阡当时看了,想着自己的父母向来涵养极好,应该不至于嫌弃礼薄。
只是没想到刻薄至此。她虽然不知道那一,父母到底和曾遇舟了什么话,但想到曾遇舟走的时候,他和她似乎隔了万水千山,他隔着铁门对她:
“孟阡阡,我爱你。”
“孟阡阡,你一定要幸福。”
多少年了,她依旧记得曾遇舟伸手去揉眼里的风沙,揉出了眼泪。他挥手告别,挥别的是她和他最纯粹无暇的爱情。
家族,家族,家族就这么重要么?联姻,联姻,联姻就那么让父母安心吗?
嫌弃曾遇舟出身普通?
人家现在也是国最顶尖的学府里的终身教授,她跟着他难道会缺胳膊少腿,还是会过苦日子?
孟阡阡也没见周莎莎过的日子有多苦。
觉得陆以诚会做生意,会赚钱,能够给她稳定的生活?
呵,不错,他确实很会做生意,很会赚钱,他同样很会算计,很会撒谎,他给她的稳定生活,她不稀罕。
孟阡阡站在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家铁门前,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
父母的葬礼因为她的拒绝出席,闹得孟家极其没有面子,被人背后了无数闲话。
哥哥的脸面挂不住,妹妹也极恨她。
哥哥的经营能力显然没有得到爸爸的真传。
孟阡阡时常会仔细咀嚼“富不过三代”这句话,孟家到他父亲这一辈,是鼎盛时期。
古话得好:“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孟家在经历了最巅峰的时刻,自然就要慢慢走下坡路了。
对于哥哥而言,管理偌大一家公司,确实是难为他了。他生性温和,性子优柔寡断,一旦遇到复杂问题就难以抉择,以至于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下昏庸的决定。
这些年,孟家的企业做得是越来越,一年不如一年。
妹妹到了出嫁年龄时,孟家已经无法成为她的超强后盾,找对象的时候竟然屡屡不被待见。
孟阡阡想到自己当年装病,疯癫至此,上门求亲的人依然踏破门楣,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那时若不是孟氏如此鼎盛,她怎么会没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而妹妹,若不是因为孟氏衰败,又怎么不被世家子弟待见?
妹妹因着联姻不顺,一直迁怒于她,几乎从此不再往来。
父母对妹妹从娇惯,吃不得一点苦,所以妹妹要选择嫁给世家子弟没有错,她们这个圈子,女孩子的大部分未来,都是在买包买房买车,度假旅游秀恩爱的朋友圈中,寂寥地度过。
孟阡阡不屑过的生活,却是妹妹的一生追求。
偏偏,她和妹妹都是世家的牺牲者。她在鼎盛时期求一份自由恋爱,妹妹却在衰败时期求一份世家联姻。
如果她们二人,能彼此易身而处,彼此求仁得仁,该有多好?
没有如果。孟阡阡的眼底掠过一丝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