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孟阡阡的心情还是久久没有平复。
她不断回想起陆以诚娶她那一年的情景。
以前也许是给他打上了“骗子”的标签,所以先入为主地看他什么时候都在算计。
当给陆以诚平反后,她仔细回忆她脑海里面的那些情景,竟然惊讶地发现陆以诚其实并不虚伪。
至少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表现得很真诚。
真应了他的名字,陆以诚。
孟阡阡觉得他妈妈给他取的这个名字,起得真好。
做生意就是要靠诚信为本。而且名字读起来也很顺口,写起来也好看。
他这个名字比他弟弟陆以实那个名字强多了。总是觉得陆以实这个名字,怎么读怎么都有股乡土气息。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结婚那个时候陆以诚怎么那么聪明,轻易地进了门,把姐们团骗得团团转,最后一轮红包就打发了姐妹团。
她以前也做过其他千金小姐们的姐妹,出生于她们这样的富贵人家,没个上百万红包,根本接不走新娘。
陆以诚最后就给了六个姐妹每人两万的红包,十二万打发了难缠姐妹团。
她还记得他说他本来给姐妹团的是一人一封空白支票,没有额度限制。
她好想问他:万一真的有姐妹接了,要求他兑现,他愿意给多少个0?
他会不会说为了要娶她,他多少个0都愿意给?
孟阡阡瞬间觉得害羞难当,她拿枕头盖住自己的头,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脸色的绯红显得是枕头捂出来,而不是脸本身是红的。
他最后说的是“商人从不打没把握的战”。
孟阡阡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他这么说的时候,太有魅力了。
孟阡阡突地坐起来,抱过她身边的泰迪熊,她有一点难为情。
她这样的心情算是什么?
是因为陆以诚最近帮了她很大的忙,所以她很感激他,就觉得他浑身都是好的吗?
她那天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问了一句,也没有太期待他真的会回来,结果他买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航班过来。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也不只是一个挂名妻子?而是稍微有一点点的份量?
想到他刚刚无意露出的那个宠溺眼神,孟阡阡把自己的脸整个埋进了泰迪熊的颈窝里,陆以诚这么看她真是太有杀伤力了。
她以前就没被人这么看过,就算和曾遇舟在一起的时候,曾遇舟也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眼神。
她竟然觉得他那个眼神十分好看,她想回想他的表情,他的笑容,却压根回想不起来了。
她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住了,其他的细节她都忽略掉了。
她觉得这觉没法睡了,她起了床,打开了父母留给她那本本子,她看了一下父母的那封信,讲到陆以诚的部分,她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
看到“我会照顾好她的,我用人格担保。”
孟阡阡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刚刚陆以诚在她的房间沐浴,她出来装女鬼假装逼供,她第一次主动碰到他的皮肤了。
刚刚在他的房间,他和她抢衣架,她用擒拿术挑衅他,被他反制的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从背后抱着她啊,他还抱了好一会。他是不是故意的?
那一年,曾遇舟结婚,他闯进她的房间,摔了她的pa,还删了她的聊天记录,是不是因为他在吃醋?
那一年,和曾遇舟夫妇,吃饭,陆以诚说自己特地叫了他去扮演假的不能再假的“恩爱夫妻”,他那时候的笑容那么自然,他是不是认为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那次陆一凡的相片在家族微信群里转,她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当时主动拉了她的手,用力紧了紧,然后他出面摆平了老太太。
他要和她离婚,他们在青梅煮酒吃饭,他和她抢着买单,他用的那个钱包究竟是谁送的?
他那么爱惜,一直不舍得换,她要送他一个新的钱包,他会不会不肯用?
刚刚他明明那样温柔地看她,为什么眼神一瞬间就变得冰冷了?
他明明拉她过去抱着,为什么后来突然放开了,连带着语气都变了?
想到这里,孟阡阡被拉回了现实:陆以诚要和她离婚了,他们的婚姻有效期,只剩下两周不到了。
她的心有一点隐隐的难受,陆以诚为什么要和她离婚?
如果说曾遇舟的太太周莎莎过世了,他要给她自由,那她拒绝和曾遇舟在一起,这个理由不存在了!
果然还是要给冷心心转正吗?
唉,孟阡阡幽幽地长叹一口气。
那个钱包是冷心心送给他的吧。
有句话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说的是不是她这种人啊?
孟阡阡抽出一本以前的笔记本,找到一页空白页,拿着笔随意涂鸦,来宣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的内心。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写了满满的一页纸。
纸上的内容都是一样一样的,都是层层叠叠的三个字。
陆以诚。
孟阡阡放下笔,合上本子,呆坐在书桌前。
第二天早上,她跑步到超市,看到有个小区的妈妈在卖自制的抄手。
孟阡阡想起陆以诚是蜀人,许久没有吃过家乡的味道了,一定想念得紧。于是她买了两碗打包。
回到别墅的时候,她刚想交代王妈一会要热给陆以诚吃,不能让他吃辣和刺激性的食物,不能让他吃生冷的食物,就见陆以诚起床了。
她微笑道:“早安,陆以诚。”
陆以诚淡淡地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孟阡阡:“???”
需要那么冷淡吗?起床气?
“昨天睡得好吗?”
陆以诚一副还没倒过来时差的样子:“不太好。”
孟阡阡看他的样子十分憔悴,有些心里不舒服,说道:“那你再去睡会吧,我一会和哥哥一起回公司了。”
陆以诚摇摇头:“不了,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公司吧。这会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她点点头,说起在外面跑步的时候看到有抄手卖,买了两份,问陆以诚吃不吃。
陆以诚看了眼抄手,想到这是她特地买回来的,想到她这次回来对他的特殊对待,想到她昨晚那个错愕又意外的眼神,她顺从又主动地抱他,她拖延着不肯离开他的房间,想到他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人生,他不能节外生枝,他不能让她觉得他太好,他绝对不能让她爱上他。
他只得狠下心:“我不喜欢吃抄手。”
末了,补了一刀,直击要害,连肉带骨:
“你忘记了?”
声音冷得让孟阡阡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如坠入冰窟。